第23章 第23章裴秉元赴任
司徒二远远地冲了进来，稳婆恰也打开房门走出来，怀里没抱着孩子，陈氏见此，已经傻了眼。
稳婆低头，道：“夫人，是个千金。”
陈氏瞥了一眼房内，又回头看到怒气腾腾的司徒二阔步而来，陡声骂道：“全是些不中的东西，真是造了孽摊这一大家。”竟比司徒二还要盛怒。
而后带着一群婆子退场，未进去看一眼名义的孙女。
司徒二来到房，推门就要进去，急着见兰姐儿，却被稳婆拦着下来，道：“二少爷还是换衣裳再进去罢。”又恭贺他说，少夫人为他生了个千金。
这时，司徒二终于明白陈氏生怒的原因，原是打错算盘，吃了瘪，于是心情十分畅快，冲着陈氏的背影，大声喊道：“女儿好呀，子就喜欢女儿，下回，下下回，都生女儿，只要是子的种就行。”
听得陈氏心烦意燥，又加快了几步。月『色』里，虽一大群婆子跟着，陈氏的影却些落寞。
……
夜，消息传到伯爵府，太太起道：“难怪今夜一直睡不安稳，母女平安就好，就好……”
林氏听了陈氏的作为，听着都觉得隐隐些后怕，心想，若是生了个哥儿，被陈氏抢走了，她这个继女必定是斗不陈氏的。
……
年关，裴秉元考核通，拿到最后半个积分，攒满八分，得以从子监毕业。随后，朝廷外派的官谕也跟着来了。
年就要出发。
林氏把头的生意全放下了，专程在家里替官人打点，白日里带人点选要带的物件，夜里还要点着灯，亲为裴秉元赶制衣物。
裴少淮见不得母亲这般辛劳，劝道：“这些事，叫别人去干，也是一样的，父亲又不是不明白娘亲的心意。”
林氏笑笑摇摇头，道：“打生了你以后，再没给他做衣裳，此番你父亲外派为官，一任三年，不能跟着去，就趁此给他做几罢。”
林氏除了让周一家跟着去，另外又同申嬷嬷商量，让他家大二也跟着去，生怕裴秉元任后，人生地不熟，连个听使唤的人都没。
腊八的两天，裴秉元出发了。
临别，裴秉元一再叮嘱两个儿子，道：“段夫子说你俩来年可以参加县试矣，剩下这两个多月，切不可松懈，亦不可傲，踏踏实实准备考试……为父在玉冲县等你的好消息。”
“是，父亲。”淮津两兄弟应道。
看着裴秉元的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官道，太太是哭得最伤心的，她的长女嫁得远，已是多年未归，小儿子如今又外派为官，一走数年……能慰藉她一二的，唯独几个懂事的孙子孙女而已。
裴秉元走后，头个月给家里回了两封信。第一封是报平安，说己在玉冲县一切安好，都安排妥帖了，请父母妻儿放心。第二封，说是年要忙着重新登记户册，趁春耕到来以，把荒地分出去，不能耽误春种……虽辛苦，一切安好。
可申大给林氏传回来的消息，却不是这样的。申大说，县衙甚么都没了，只剩个空院子，还是塌了一半的破院子，刚到时连个铺地的地方都没。幸亏周一家、申大申二都是能干的，或伐木或砌砖，忙里忙外近十日，总算让县衙能住人了。
又道，县衙里一文不存，除了县丞、主簿，其他的衙差，拿不到银钱，早就散了。东阳府衙边，知府也面临一堆糟心的公务，哪里顾得玉冲县这边。如今，裴秉元想找人做活，只能己花银子，把群衙差找回来。
所幸，县丞、主簿两个副，还算恭敬裴秉元，没使绊子，对他的，能听三分，敷衍三分，充耳不闻四分。
林氏听了这些，担忧不已，又不能同爷子太太说，只能己心里藏着，整个春节里，人笑面春风，人后郁郁忧忧。若不是裴少淮细心一些，恐怕林氏连他都能骗。
知晓了因后果，裴少淮先是宽慰母亲，说父亲报喜不报忧，为的就是让她放宽心一些。
等母亲情绪缓和了一些，裴少淮建议道：“孩儿看书时，曾读到，东阳府城是南北水运的最后一城，东阳府沿运河再往北，就到了京都。母亲也知晓，大舅南下扬州，多是跟从内河船只运货，从南到北，每一城都要歇一两日。”
“淮儿是何意？”林氏敏锐，已经猜到了几分意思。
裴少淮继续道：“父亲所在的玉冲县隶属东阳府。母亲不若趁着如今东阳府城还在善后水患，门面价低，在城内码头边置办些产业。一来可以不时去料理一二，顺道去看看父亲，个落脚的地方。二来，父亲在玉冲县三年官期，县贫瘠待垦，他总不好一直往京都这边伸，母亲置办好以后，父亲在边才能所傍、立足。”
这是很实的东西。
林氏听后，心里已经记下，不，她又教育裴少淮道：“这些都不是该你想的事，县试在即，你理应把心思放在学业，可不许再分心了。”
“这回母亲可错怪孩儿了。”裴少淮解释道，“这科考，远不止要写文章，大庆朝疆域内的各个地方，民风民俗，高山湖河，也是要多多了解的。”
“你可少唬读书少。”
“孩儿何时唬得娘亲。”
春节后，林氏很快便差人去东阳府城物『色』门面了，不必多述。
……
……
童试三年两考，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六月院试。若是顺利，半年之间，三场连捷，即可从小学童步入到童生、秀才行列。
县试，顾名思义，即是县衙举办的科考，各地考生皆需回到户籍所在地参加。
京都城东一带，虽是天子脚下，按属地划分，理应属于顺天府宛平县。是以，城东一片，所住的达官贵人、功勋人家，他的儿孙辈想要参加科考，便需通宛平县衙来报名。
两个功勋人家若是起了争执，都住在城东，首先办理案件，亦是宛平县衙。要不怎么会人戏说——“朝廷管治天下，宛平管治朝廷”呢？
宛平县令的一级，顺天府尹，连名称都与其他知府不一样，比知府高一品，属三品官。
这两点，足以见得，在京都之地的县令、府尹，是受朝廷格外重视的，亦格外受京都城内各方权贵抬捧。
……
一月底，宛平县衙如期贴出布告，二月六日如期举办辰年岁考，五日连考五场，即日起，诸位京都籍贯的学子，可开始报名。
裴少淮、裴少津、徐言成三个小子，找人互保，再找廪生作保，诸多琐事，一一办妥，最后一起到宛平县衙报名。
负责笔墨登记的，是个头发花白的秀才，听到徐言成十一岁，淮津两兄弟才十岁时，忍不住抬眼，唏嘘道：“如此年岁，就开始参加童试，不得了不得了。”
“少年意气，且来一试罢了。”裴少淮谦虚道。
秀才一一核实了三人的姓名、籍贯、年岁、体貌等，登记好的“入场书”交回到他中。
出了县衙，裴少淮看了一眼张“入场书”，只见体貌一栏写着“材较矮、肤白、浓眉、脸无痣”等，再看裴少津的，写得也差不多。
好事的徐言成凑来看，一眼后，哀叹一声，道：“就知晓，每回都是与众不同。”
摊开一看，头写着：长了一副招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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