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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一章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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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丁亥(农历正月二十四),天子亲耕。

西效人山人海,羽林里三层,外三层,将谷水边的一块田地围的水泄不通。

圈外是民,圈内是官,泾渭分明。

小皇帝穿着一身布衣,牵着牛缰,即新奇又忐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壤土田中。

元澄与元嘉一左一右把着犁辕。彭城郡王元劭(孝文六弟元勰之子),魏郡王元谌(孝文三弟元干之子)则在牛尾扶犁。

再往后几步,太后高英与司马显姿、元怿正妃罗氏等人皆是荆布钗裙,人手一只口袋,往犁开的泥沟中撒着麦种。

耕了两个来回,牛、犁与麦种等又换到一众宗室手中。大都如这般一人牵牛,二人把辕,二人扶犁。而后又有三两个命妇在后撒种。

轮到李承志,李承先与李承宏本要上来帮手,却被他喝退。而后一手扶犁,一手拉缰。一来一回两百步,耕的又快又稳。

等于旁人五六人的活计让他一人干了不说,还快了一倍都不止。跟在犁后撒种的郭玉枝、高文君并魏瑜,三人合力竟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众臣莫不称奇,均称李国公竟比老农还要娴熟,莫非常年种田不成?

换成旁人,自然当笑话一样。不敢说世家子弟皆是五谷不分之辈,但粗通农事者绝对百不足一。

而换成李承志,就不能以常理度之。生而知之,说的便是他。

高肇目光幽冷,盯着将牛与犁交予崔光的李承志。而另一侧,高英同样目光转睛,不过眼神无这般冷厉,反倒复杂莫明。

如此这般,待三品以上的官员、命妇轮换一遍,一亩田堪堪种完。太常寺卿刘芳宣告礼毕,众臣朝太后与幼帝祝拜,而后百姓山呼万岁。

如此,一场声势浩亲耕之祀便告结束,太后与皇帝回宫,众臣各归各署,各司其职。

李始贤、李承宏、李承学父子三人自是去太尉府当值,而李承志则带着母亲、两妻一妾、众姨娘、嫂嫂、弟妹回了城外旧宅。

看着那千娇百媚、莺莺燕燕的一大群,众臣好不羡慕。细细数来,除过骄奢淫逸、好色成性的河间王元琛,及因附逆元怀造反,最终已授首的原高阳王元雍,京中还真就再未有过如此光景。

特别是李承志那一正一平两位夫人,堪称开古往今来之先河,简直羡煞旁人。

其余不论,依先帝遗旨,无论高氏、还是魏氏,有子皆为嫡支。若是萌荫袭爵,皆可世袭罔替。

意思如果李承志死了,他这国公可分为两支,一直传下去,与国同休。

但对李承志而言,这份荣宠比鸡肋不如。

待家眷登车,便有骑兵开道。大小车驾十数辆,甲士百余,浩浩荡荡往北行去。

这是李承志实封国公后,朝廷赐于他的中军,定员两千,步骑各半。另有上下军各一千五百,待他到封国平州之后,自有州郡为他筹措。

除此外,另有民两万户为封国子民,并这五千兵均不受州郡辖制,故而是名符其实的国中之国。

在常人看来,朝廷的魄力不可谓不足,李承志可谓受尽恩宠。但也就寥寥几个明眼人深知,这不过是套在猛兽脖子里笼头罢了。

李承志自然心知肚明,也更清楚,其中必有蹊跷。

不然朝廷为何这般急?

去岁正月初七,李始良“积劳成疾”、“病重不治”,停灵七日后发丧。李承志需丁忧一年,至今年正月初七期满。而堪堪正月初九,朝廷赐赏的圣旨便到了李府。

又过了两日,太后亲自过问高文君与李承志的婚事。而后又在短短七日之内,行完了自纳采至亲迎之六礼。

正月十八,李承志大婚,同娶两女。至如今才只六日。而再过六日,待二月初一,他便要启程,率中军并文武官员,就封平州。

先是赐赏、定爵,而后大婚,再之后就封。听着似是就只这四样,但其中枝节繁如牛毛。常人怕是一年都不够用,李承志却只费时一月。

要说这中间没有鬼,打死李承志也不信。

一是敦煌镇将元鸷、凉州刺史元晖皆已赴任,即将巡防于河西、西海。朝廷担心李承志久滞于京,难保不生变故。

二则是,高肇绝对在其中使了大力气:若不想让朝廷查实诸般罪状,不愿坐以待毙,李承志就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而此时,便是天赐良机!

李承志悠悠一叹,下意识的往西北的方望了几眼。

可惜,要让高肇失望了。

你敢虎口拔牙,我李承志为何不能火中取栗?

冬至之后,他以八百里加急,分遣两路。一路经关中、凉州,先予李韶报讯。而后知会暂驻予表是县城的李始良。

另一路沿黄河北上,直指沃野,除同样与西海报信之外,主要是探防北地诸州并六镇之异动。

如今已然过去了两月之久,表是县怕是早已成了一座空城。待元鸷与元晖上任,合军巡至西海,无论如何也已至五六月份。

待那时,白甲旧部早已远遁大漠,这两方怕是连毛都寻不到一根。

便是元鸷、元晖查到些珠丝马迹,猜疑遗部已然北遁,但无真凭实据之下,也绝不敢胡乱呈奏。不然万一朝廷令他二人深入大漠搜寻如何是好?

一过浚稽山(西海以北),便是柔然地界。若是柔然以此为借口以难,进犯敦煌、凉州,这二人能否抵挡暂且不论,但一顶擅自犯边,挑起战端的黑锅十之八九会扣在这二人头上。

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元鸷与元晖十之八九会息事宁人。

所以,李承志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柔然得知遗部之去向之后,会不会举国之力而围剿。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李承志如果不想早高肇一步先行起兵,就只能兵行险招。

无非就是打游击,何况遗部又非软柿子,还能任柔然拿捏?

与一国为敌自然是痴人说梦,但若是且战且退,予夹缝中求生存,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死伤必不可免,李承志也只能自我安慰,只当是练兵了。

再者,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说不定高肇已是火烧眉毛,拖不了多久。也更说不定,柔然方倾举国之力侵犯六镇却无功而反。短时间内无法征集太多的兵力,对遗部的威胁不会太大。

但不管如何,李承志之平州一行,是去定了……

李承志骑在马上魂游天外,走了一阵,听车中窃窃私语,不由的竖起了耳朵。

自登车之后,魏瑜便瞪着一双大眼,盯着高文君与张京墨的凤鬃(元魏已婚发人发形),好不羡慕。

她也梳着同样的发式,但那是假的。

越看,魏瑜就越是觉的酸,可怜兮兮的问道:“为何?”

便是初为人妇,但这样的事情是何等的难以启齿。只是瞬间,高文君与张京墨的脸上便是红云密布。

张京墨的身份不同,自是不好言语,高文君稍一沉吟,掀开车帘偷偷往外瞅了一眼。

看车外就只李承志,其余仆臣亲随都离的比较远,她才赧然低声道:“洞房那日,郎君便予你讲过:你年岁尚幼,待过两三年,再行……再行人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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