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寡妇

“娃娃！你醒醒，娃娃，你咋睡在外面了？”梦境飞速消散，意识逐渐回归，毫无疑问和悬念的是我终于在推开那扇门之前又一次清醒过来。

我看着站在照壁前村东头老王大爷那张如霜后茄子般满是皱纹的脸欲哭无泪，同时觉得浑身酸痛无比，我昨晚上居然坐在爷爷的那把破摇椅上在照壁前又睡了一夜，我难到没有进屋去睡？难道昨天晚上我做的全是梦？根本没有马面这个人的存在？

我从摇椅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得那摇椅前后摇晃吱呀做响，老王大爷满脸优郁的看着我，把手里的一包月饼递给我，用尽量低柔的语气对我说：“娃娃啊，这个人呢，毕竟得向前看，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大爷知道你很难过，但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也该振作一下子啦，你看你那屋里冷的象个冰窖，你这娃娃，就不能把灶烧旺，驱一下寒气！”

老王大爷是我爷爷为数不多的朋友，他经常会到我家和躺在摇椅上的爷爷谈古论今，当然大多数时间都是他说我爷爷听，我总是怀疑他来找我爷爷只是为了能混口茶喝，爷爷一年四季都喝茶，没一日间断，他有一手很讲究的茶艺，泡出来的茶总是泌人心脾，让人回味无穷。

但现在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去听老王大爷的絮叨，我要确定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个梦？

我抬头看向照壁前面的空地，谢天谢地，那枝断掉下来的枣树枝桠还在，断口平滑，枝叶依旧翠绿，没有一丝要焉的意思。

我拖着酸疼的身子走进屋里，屋里果然冷的象冰窖一般，马面那一口烟似是把我这屋里几十年积攒下的人间烟火吸了个干净！我顾不得许多，急步走上前伸手掀开米缸的盖子，我记得马面从他那个小袋子里摄了一撮东西丢了进去，

盖子掀开，白花花的一缸米！

果然昨天晚上的事是真的，果然马面就是那个马面，和他从来形影不离的牛头怎么没来？我心里没来由的想到这个问题，

“哎呀！你家里还存了这么一缸的米，一时半会儿也吃不了啊，这天气怪潮的一定要盖好……”

他一边说一边似乎受不了屋里的冰冷走出去，在门口又嘟囔了几句含意不明的话就走了，剩下我自己在屋里发呆，

我没有办法解释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应该说自从我爷爷死后，很多事情都没法解释，七七四十九天的阴雨绵绵，每到半夜凄苦悲凉的牛叫，马面的到来，照壁上的字，千年的枣树只开花不结果，灶膛里的火，米缸里的米，屋里的寒气，这一切倾底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神的存在！这使我不得不得重新估算这个世界，千年的枣树，禁忌的照壁，高大的土堆，神密的洞穴，古朴的石桥，还有我这莫名其妙的名字和那个神奇的梦境，是巧合？还是必然存在？有什么关联？

我开始莫名的期待起龙姐的到来，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精彩绝伦？还是平淡无奇？是神仙？还是妖怪？

九月九日九时九分，照壁上显示的日期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那个神秘的龙姐到来的日子，和我的生日一模一样，精确到分钟，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准备一下到村口的古桥上去接她？以显示我对她老人家的尊敬与向往？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和莫名的躁动度过了一天，傍晚时我依旧守在灶前，灶里的火被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生起来，依旧雄雄燃烧，却怎么都驱散不了屋里的那股阴寒之气，我期望马面今晚还能再来，我有许多问题要问他，但一直等到半夜他也没出现。

外面的天开始下起了小雨，这鬼天气只好了一天，仿佛是为了让人中秋节赏月才放晴了一天一夜，早上起来天就有些阴沉，中午时分天上已经黑云压顶，到了半夜才开始下了起来，马面今晚不会来了，我往灶里又狠狠地填了几块柴，准备去睡觉，

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女人，个头不高，走路一扭一扭的，红衣红裤红鞋，脸上也是红扑扑的，长的不漂亮，却很奈看，这个人我认识，她是村西头的李寡妇，我挺讨厌她的同时也有些犯怵，别看她浑身上下被衣服捂得严严实实，我却知道那层衣衫下的风景是多么的美妙！

我十二岁那一年扒在她家墙头上看她在院子里洗澡，白花花的身子正看得我热血沸腾，冷不防她在院里一声尖叫，吓得我从梯子上滚了下来，结果最后李寡妇扲着烧火棍撵着我围着村子跑了一大圈，最后我跑到土山上躲了一夜才罢休，从此以后我只要见到她就躲着走，

这个李寡妇在我爷爷还在的时候从来不登我家的门，就算是我爷爷出殡时也没看见她，现在过来干什么？不是又要来骂我的吧？按说那件事儿过去七八年了，她不会那般记仇吧？况且我当时不过还是个孩子。

“哟”李寡妇扭着身子走到我近前大惊小怪地用一只手点了点我，别只手捂着嘴笑着说：“一个人在家啊！”

这不是废话吗！我和爷爷一起住，现在那个老东西死了，不是一个人还能几个人！我心里很恼火，但却不敢说出口，

“咋不应声了？你那些个本事呢？十几岁就敢扒在墙头上看人家光身子洗澡，现在毛长齐了却连看人家都不敢看！”

果然又是那件事！也真难为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我于那件事发生之后分析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也得出了和面前这个女人嘴里说的截然不同的结果，那就是这个女人是全村上下最不本分的人，而且我那次偷偷看绝对是她对我的陷害！为此我总结了以下几点，

第一，没有哪个单身女人会在院子里，尤其是大白天会在院子里洗澡，如果怕被人偷看，为什么不在屋子里洗，那样关上门堵上窗岂不是万无一失？

第二，没有哪个单身女人在院子里洗澡会一边洗一边唱歌，而且歌声嘹亮高亢有力，我正是听了歌声吸引才不由自主地才爬到院墙上看的。

第三，没有哪个单身女人大白天在院子里洗澡会在墙外架上一架梯子，我正是顺着梯子爬上去的，否则以我十二岁的小身板就算是再有超能力也不可能爬上墙去的！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哪个单身女人大白天在院子里洗澡时，会站在澡盆里扭啊扭的一个劲跳并发出歌声引人注意？而且莫名发出一声尖叫后能准确地发现并判断出只露着半个脑袋的是我？而且精准的找到我并提着烧火棍追着我跑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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