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重生

血河涌动地更加汹涌。

那柳树被吹动，那些人影也俱消失，只剩下那个僧人，和她对望着，他的言语直击人心，语气很是平静，“你舍不下的是荣华富贵，是高不可攀的身份地位，讲什么恨啊怨啊，从你毒解的那一刻，你便有能力去报仇了。”

“呵。”

“呵呵。”

“哈哈哈哈。”

郁欢似是听见了无比可笑的笑话，她痴狂地望着那个云淡风轻的僧人，缓步朝岸上走去，“屠尽青玄教，屠尽朝廷奸佞，我是可以做到，可届时谁来护住郁家，护住我的五妹和祖母，墙倒众人推，祖父那般风华亦是人去楼空，一道圣旨抄我郁家满门，这种后果我如何背？牵连的燕家和尹家，谁又能作证没有一丝勾结。”

她站在岸边，回望那茫茫血河，还是原来的景象，映红了她的双眸，“我就是要他们生不如死，我就是要他们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这仇，我不当报吗？恨我的，想杀我的，尽来啊！”

“我就站在这里，谁想取我的命，便来取啊！世人谁不求堂上座，我凭什么不求，我就是要一步一步走到高处，所有的代价我背得住，我想要的，我绝不松手。”

有几分疯魔。

却又是那么的悲哀。

无法形容的悲哀，她作为人，被剥夺人性和良知，她有一颗心，却不能随心所欲，步步受人牵制，一生都在为人质，一生都在为别人拼命。

她的苦她的痛她的恨，又该向谁述说？

又有谁在意过呢。

僧人睁开眼，“路在脚下，道在心中，欲临死而无贪念需向生时事事看轻，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分得清吗？”

郁欢没有说话，簌簌的眼泪已是她的回答。

那么多年来从未分清过。

也从未清醒过，她只想报仇，只想把亏欠的都补上，至于她自己，死便死吧，只要能报仇，死而无憾。

僧人继续道：“若有朝天下苍生皆系于你一身，你当如何做？”

郁欢回身，郑重地答道：“不会有那一天。”

她只做郁欢。

天下苍生与她无关，她不配，也不愿。

“如此。”

僧人缓缓闭上眼，一声哀叹引柳絮纷飞，“既悟兰因，逝水休念。以你一心换梦一场，当了，郁姑娘，愿此生安好。”

柳絮迷眼。

郁欢双眸紧闭。

僧人垂下脑袋，渐渐没了气息。

这段话和伍冥的话有些相像，亦如先生所说，既无大愿，只为己身，此一命便不比苍生，一切与她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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