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第 223 章
这一次,她回答了老公安。
“我要离婚!”
就是对方悔改,不在家暴她,她也要离婚。
这一次的语气坚定又决绝,抛开了所有的外在条件,她只要,也只想离婚。
这——
老公安沉默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苗大伟,他不知道,一个男人到底是多失败,才能让她老婆,宁愿连孩子都不要。
也要选择离婚。
“春妮同志要离婚,苗大伟同志,你呢?”
苗大伟咽了咽口水,下意识道,“不离,我不离。”
离婚了,哪里有热乎乎的饭菜?
哪里有干干净净的屋子。
哪里有干净的衣服?
他是不会离的。
春妮听到这话,并不意外,她甚至没有发火,而是朝着苗大伟,扯了扯嘴角,诡异地笑笑,“不离婚也可以,那你陪我一起去死。”
“你敢!”
“我自己的命我都不在乎了,我为什么不敢?你让我留在苗家可以,今晚上我老鼠药药药不死你,那我就明天晚上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不相信,我一个机会都找不到。”
春妮笑的癫狂,带着几分渗人,“苗大伟,到时候我一个人,换苗家上上下下十多口给我陪葬,我春妮就是死了,也不亏!”
是她错了。
以前她懦弱,不敢反抗,为了孩子,她一忍再忍。
可是,丽梅教会了她一件事。
要学会反抗。
要不反抗,要不死。
反正,最差也不过如此,以后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看到这般决绝癫狂的春妮,不止是苗大伟怕了,连带着苗父也怕了。
他知道女人,当女人一旦没了软肋,她们就会像是疯子一样,不死不休。
春妮——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敢下老鼠药,也真的敢和苗家人同归于尽。
苗父想到这里,目眦尽裂,当即朝着苗大伟道,“大伟,离,这婚必须离。”
他不想活,苗家十多口人还想活。
苗大伟迟疑。
离了这么一个免费的保姆,他到哪里去找这么听话当保姆去?
苗父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离婚的女人,就是二手货,没人要,但是大伟你不一样,你有工作,到时候你不止能再娶,还能娶黄花大闺女,你为什么不离?”
这——
说到了苗大伟心坎里面了。
这年头乱搞女人,是要被冠上一个男女作风差的问题。
苗大伟为此,也算是安分。
但是——
一想到还能娶一个十七八岁鲜嫩的媳妇,他立马就激动了几分。
“离!”
“我同意离!”
这话一说,当事人双方算是达成一致了。
老公安当即一针见血,“你们当初领证了吗?”
这——
春妮摇摇头,“没领证,只办了酒席。”
没领证,离婚就更简单了。
老公安问,“谁有纸?我来写个离婚书,你们签个字,就当这婚算是离成功了。”
“我有。”
黎丽梅递过去一个硬课笔记本,她自从当了族长后,每天族内的事情繁多,她便拿了一个笔记本记录东西,免得自己忘记。
看着闺女这般积极的递过本子。
黎母的脸都黑了。
但是,黎丽梅没理她。
只是,把本子交给了老公安。
老公安就趴在墙上,三下五除二,写好了离婚书,递给春妮,“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就签字吧!”
春妮不识字,下意识地把离婚书交给了黎丽梅。
黎丽梅简单地看了一遍,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双方离婚后,嫁娶各不相干。
她朝着春妮点点头。
然后就要去找来印泥,结果,被春妮拒绝了。
她一口咬破了自己的食指,顿时冒出血珠子,朝着离婚书上一摁,“这是我的。”
然后,轮到了苗大伟。
苗大伟看着春妮那虎的样子,顿时也说不出来话,要要印泥了,他咬着后牙槽,也跟着咬破了手指。
摁了下去。
好不容易摁完了一份。
老公安又递过来一份,苗大伟只觉得自己失血过多,有些头晕。
老公安,“离婚书一式两份,双方各自保存自己的一份。”
这下,苗大伟连逃脱的机会都没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再次摁上去。
和春妮那干脆利落的样子,完全是两种样子。
又引得人一阵嘲笑。
拿到离婚书的春妮,只觉得身上浑身一松,仿佛之前背着的沉重枷锁,一下子都没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离婚书,放在了胸口。
那珍视的样子。
看的苗大伟忍不住怒气翻涌,“严春妮,离了我苗大伟,我倒是看看哪个男人敢要你?”
“往后你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严春妮听到这话,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只要离开苗大伟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这种漠然的态度,越发让苗大伟怒气横生,“你等着看我苗大伟,怎么娶新媳妇!”
他哪里知道,经过这一闹。
别说黄花大闺女的新衣服了,就是有些寡妇,都不肯嫁给苗大伟的。
这种男人家暴,还不给钱,完全靠女人养家,嫁给这种男人做什么?
而苗大伟自从和严春妮离婚后,成了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光棍,一直到死,都没娶到媳妇。
而严春妮离开了他,事业高歌猛进,成为响当当的女强人,当然这是后话。
等苗大伟气冲冲的拉着孩子们离开,轮到苗家老大苗招娣的时候,她却不肯走。
这让,苗大伟越发生气,他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你跟着要饭娘,有什么好的?”
苗招娣怯懦地回了一句,“那也比跟着你好。”
这——
一下子把苗大伟气的了倒仰,拉着剩下的三个孩子就离开了。
婚一离,老公安他们也跟着离开了。
现场一下子只剩下黎族自己人了。
严春妮在大家都走后,朝着黎丽梅噗通跪了下来,砰砰砰,开始磕头,“丽梅,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
苗招娣也毫不犹豫的朝着黎丽梅磕头。
磕的真心实意。
黎丽梅愣了下,“嫂子,你这是何苦呢?”
严春妮被扶了起来,她眼眶含泪,“丽梅,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给你磕头值得。”
“往后,你也别问我喊嫂子了,就问我喊春妮姐就行了。”
这个离婚的女人,宛若新生,一改之前的懦弱。
在这场离婚当中,她一点点成长了起来。
成长到,她自己也能立住的地步。
黎丽梅清脆地喊了一声,“春妮姐。”
“怎么了这是?”
姜舒兰来的时候,人群已经陆陆续续散了,但是她却还是能推断出来,肯定是出事了。
“怎么聚集这么多人?”
她来的已经有些晚了,先前一到黎族,问完人后,对方让她自己去找黎丽梅。
结果——
刚一进来,就撞上了满身是伤从黎族离开的苗大伟,还有公安他们。
姜舒兰心里咯噔了下,立马加快了速度,从外面跑了进来。
“舒兰姐姐——”
几乎是没看到人,光听到声音,黎丽梅就能知道是谁来了。
姜舒兰嗯了一声,提着篮子就循着声音过来了。
一眼就看到了黎丽梅,接着目光在严春妮身上扫了下,看到严春妮身上的伤口时。
姜舒兰顿时皱眉,“要不要送卫生室?”
这么严重。
这——
严春妮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同志,顿时呆了下。
接着听着对方问要不要送卫生室的时候,她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地摆手,“不用。”
她刚离婚,身无分文。
别说去卫生室看病了,就是吃饭住宿都是问题。
但是,严春妮想好了,就是去要饭,她也带着招娣。
姜舒兰蹙起眉尖儿,看向黎丽梅。
黎丽梅想了想,“去一趟卫生室也好,不过——”
她也有些窘迫,因为管理族内的事情,其实她没有太多工资的,基本都是义务劳动。
只是,族内按照工分会给她分发粮食。
之前倒是有从舒兰姐姐那里接到一批活儿,但是发下来的钱,都被她如数分给众人了。
“钱我有,你别担心。”
姜舒兰把篮子递过去,“不过,丽梅,你们最好和我说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这边也好根据事情来处理。
黎丽梅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完,姜舒兰气愤的同时,有些意外,不对,仿佛是意料之中一样。
这辈子,丽梅虽然没逃婚,也没离婚海岛,被骗去羊城受尽折磨后逃出来。
但——
她终究是走上了这条路,并且比上辈子还提前了最少十年。
姜舒兰突然有些欣慰,又有些百感交集。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众人,说道,“要不,进屋说?”
她需要和丽梅谈下具体的过程。
不能这样,光顾头,不顾尾。
十七八岁的丽梅,还带着几分稚气和勇敢,带着年轻人才有的横冲直撞,她不像是弹幕中说的丽梅。
那个丽梅,她受尽了生活的苦楚,她对解决问题的能力,也能够从容不迫。
而现在的丽梅,太过青涩,姜舒兰要做的便是,给她当后盾,引导她去解决后端收尾问题。
在黎丽梅的眼里,舒兰姐姐无所不能。
她当即点了点头,和舒兰一起搀扶着严春妮进屋。
招娣在犹豫了过后,到底也跟着进去了。
反倒是,黎母被晾在了外面,“黎丽梅。”
她现在是娘家不能回去,闺女忽视她。
黎丽梅脚步一顿,“娘,你自便,若是不想待在黎族,也可以回你娘家。”
这话一说,黎母脸色一变,想到闺女往日的手段,到底是害怕了。
不敢在作妖。
姜舒兰看到这一幕,她叹了口气,却不能说什么,当初,黎丽梅把她亲生父亲送到牢里面的时候。
她就知道,黎丽梅和她母亲的矛盾,不可调和了。
只是,没想到如今激烈到了这个地步。
相见两厌。
黎丽梅的性格,她最是知道的,连带着外人她都愿意帮忙。
更别说亲生母亲了。
除非——亲生母亲做了彻底让黎丽梅失望的事情。
姜舒兰沉默了下,并没有细问下去。
等进去了屋子后,跟在后面的招娣,肚子突然响亮的叫了一声,咕噜咕噜。
这下,她们都听到了。
姜舒兰,“没吃饭?”
顿了顿看向黎丽梅,“篮子里面有糕点,先给孩子垫一垫?”
这话一说,黎丽梅一喜,她还以为舒兰姐姐让她去做饭,这可难为她了。
一听这话,二话不说,揭开篮子上面盖着的白棉布,就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成包包装的桃酥,还有六大块松软的鸡蛋糕。
招娣下意识地咽了口水。
黎丽梅就拿了一块递过去,“吃吧。”
招娣不太敢,这种鸡蛋糕,在苗家只有弟弟才能吃着,她只能捡碎沫沫吃。
她下意识地去看向严春妮。
严春妮很不想招娣吃鸡蛋糕,这种东西太金贵了,她们还不起。
也会欠的东西越来越多。
但是,看到女儿那期盼的眼神。
严春妮闭了闭眼,“吃吧,先吃饱了在说。”
等一会,她会慢慢的,一点点偿还的。
这话一说,招娣顿时眼睛一亮,接过鸡蛋糕,刚咬了一口,松松软软的,极为香甜,她顿时珍惜的把剩下的鸡蛋糕拿了下来。
递到严春妮嘴边,“娘,好吃,你吃。”
十二岁的招娣,因为发育不良,看起来只有八九岁,还是个孩子。
瘦巴巴的一团,却固执的要把好吃的东西,留给娘。
当妈的人都看不得这一幕。
姜舒兰看了一眼黎丽梅,黎丽梅秒懂,又拿了一块递给了严春妮,“招娣,你看,你娘也有了,你去门口吃,帮我们看着外人,不让他们偷听好吗?”
招娣一听,眼见着她娘也有鸡蛋糕吃,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直接守在了门口。
递给严春妮的鸡蛋糕,她没要,她不是孩子。
黎丽梅知道她有自尊心,让了几次后,便收了回去。
这时候,姜舒兰也开口了,“丽梅,你打算让春妮姐离婚后,怎么解决她以后的事情?”
这话一说,严春妮以为,姜舒兰这是在对黎丽梅兴师问罪。
她顿时忙说,“不用她解决,我自己能养活我和招娣。”
她就是去要饭也行。
姜舒兰摇头,看向黎丽梅。
黎丽梅想了想说,“我原本的打算是,如果春妮姐离婚了,我就让她在黎族居住,我们族内有五保户的房子,老爷子死了,没人住,房子空着在,要是收拾一番也是可以住人的。”
她是族长,收留个人,还是能办到的。
“那她工作呢?怎么养活自己?”
姜舒兰追问。
这才是,黎丽梅头疼的地方,“我想过两条路,第一条是让她去部队的厂子应聘工人的工作,第二条是留在黎族,让她跟我们族人一样去采摘水果,拿去卖给部队。”
只是,这两条路都可以,但是却不太好走。
姜舒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现在最缺什么?”
“钱——”黎丽梅实话实话,“带春妮姐去卫生室要钱,给他们修房子要钱,置办日常的锅碗瓢盆也要钱,更别说还要有口粮。”
别看她是个族长,但是黎丽梅没钱。
自从她上任后,就把所有公家的钱全部分发了下去。
她没有贪污族内一分一厘,但是同样的,她也成了穷光蛋。
“钱,我有——”
姜舒兰从身上掏出一沓子大团结递给她,“这是你上次帮厂子赶订单的报酬。”
“别不要,因为你送来的一批货,厂子未违约,也如期发出货物,我也得到了一大笔分红。”
“这是你应得的。”
尽管舒兰这样说,黎丽梅还是不肯要。
姜舒兰一下子拿出杀手锏,“这两百块当做救助妇女儿童的启动资金!”
这话一落。
整个屋子都跟着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