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曹司吏乃女儿身

整个村子笼罩在瘟疫的阴影下，娘亲得病去世，爹照顾生病的大哥，家中没有余粮。小时哥哥教会了她嬉水，七岁的她就想到河里捉条鱼来给哥哥补身子。

原本清澈的河流早被瘟疫污染，哪还有鱼的影子？小姑娘不死心，从一个地方又换到另一个地方，从白天到黑夜，依旧没有收获。

等到天黑，她才直起酸痛的身子想回家，从村子的方向传来的冲天红光蔓延了整个星空。离村子那么远都能感到地狱般熊熊的大火。她眼中只有无尽的火光，饥饿加上心焦，脚下一软失去知觉，一头就栽进了湍急的河流。

她被慕丞相救下带回相府，忘记了以前发生的事，脑中一片空白，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在相府夫人跟前当差，她度过了快乐无忧的五年。相府都是小少爷，没有小小姐，夫人很喜欢她的聪明伶俐，教她读书习字。她尤其偏爱算学，相爷见她聪慧，亲自取名墨书。

十二岁那年，天气干燥，相府失修的一个院落走水，那冲天而起的火光让她头痛欲裂。等第二天醒来，她记起了柚名村发生的一切。

远远的朝下朝回府的慕相磕头跪拜，十二岁的墨书决然离开相府，想要回到生养她的柚名村。

事实是残酷的，世上再无柚名村了。芙渠府下派衙役到各村秋收收租，超强算学的她也从临时雇佣的帮闲成了府衙打杂的，慢慢做到了司吏。凭借她的聪明才学，本能再升迁向上的，可女儿身的秘密，让她在司吏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多年。

收留桃娘，一个是看她可怜，就像看到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一样。另一方面，让桃娘做她的妾室，也能给她女儿身打好掩护。

萧寺卿的头有点大，从二十年前柚名村烧村案，到三年前云大人女儿失踪案，再到四十二名妇人囚禁被杀案，哪一个不让人头痛，如今又摊上女子当吏的破事，这都是什么好运道啊？不禁又看了看人比花娇的顾世子。这帮同科寻母，到是给捅出案中案来了。

思绪转回案件上，萧寺卿清清嗓子:“曹默书，你身为女子，却女扮男装，欺瞒朝廷……”

兰辰早就注意到秦嬷嬷护住曹司吏的举动，赶在秦嬷嬷开口前捅了捅五郎。

五郎刚才已听完姐姐对他的耳语，机灵地挤出人群，阔步来到大堂。

十二岁的翩翩少年郎，面如冠玉，气宇轩昂。面对如潮的百姓，官威甚重的大理寺官员，蕴藏锐利的黑眸，向萧寺卿行礼，朗声说道:“学子乃慕相府慕珀，今受祖父之托，有几句话带与萧大人，不知方不方便说?”

看着翠拔如松的小少年，萧大人不禁在心里赞叹一句好气魄，示意少年继续说。

五郎清朗的声音徐徐在大理寺响起:”始为布衣，有能者则为吏。曹默书精于算学一道，由当时的府衙上官荐为吏。吏也，乃办事之人，无升迁为官。有能者居之，无关男女之别。”

“是呀，为民办事分什么男女？这曹司吏只是个小小司吏，又不是科举考官，给百姓办好事怎么就不行？”

兰辰看着在人群走动的小六郎，眉眼弯弯，不愧是她慕家的好基因呀，这胆子够大，脑袋瓜也是灵活的。

“萧大人，慕珀所言甚是。”顾景珩赞赏地看了下五郎。

秦嬷嬷拉起曹默书的手，带她回相府。

“姐，我们不听吗？”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六郎不解那个罪大恶极的胡华，最后提审上堂，人群激愤不已，这么关键的一场审案，看一半就回府，有些可惜了。

“没什么好看的。”兰辰轻道:“要想知道结果，到时让陆叔告诉你就可以了。”

一个内心阴暗身体有缺陷的男人，暗恋自己姑姑的暴虐狂。这些都太黑暗了，小小年纪的双胞胎还是不要太早接触为好。

五郎看了看姐姐暗沉的脸，又想了想，点了点头，对弟弟说:“等陆叔告诉审判结果就好。”

姐姐是见他们年纪尚小，不想让他们过早接触人性的黑暗吧。其实他知道比这更黑暗更可怕的存在，既然姐姐不想让他们知道，那就当一个单纯的好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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