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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姓陈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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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苏是岚县凤仪楼负责端茶沽酒的一名伙计,天才蒙蒙亮,就不得不使劲睁开自己困倦的眼皮,换上一身蓝灰色的粗布衣服,在酒楼上里里外外开始打扫起来了卫生,还得注意避免因为声音过大,打搅了在酒楼上留宿的各类豪门公子。

凤仪酒楼听闻在曾经的风光时期,酒楼的老板娘还是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每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服,里里外外扭动着那水蛇一般的腰肢开始巡视。别看老板娘长得漂亮,脾气可也一点不好。酒楼背后那个关马的马厩里负责照料马匹的老余头,当年听说也是一位家中坐拥百亩田地的富庶人家,更何况还有一位科举考中进士,写的文章甚至受到当今陛下大肆赞扬的兄长。当年的余家可谓风光无限,前有家父白手起家,后有长子撑起文风门面,那顶不知从哪里扔过来的“暴发户”的帽子,在余家长子高中进士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还敢随意口舌了。因为兄长入京致仕的缘故,老余头一家卖去了百亩田地,只剩下一座祖宅,老余头也随兄长一起从岚县搬入了京城。当时的老余头最喜欢的事,便是与一群京城文门士子踏青出游,或是到脂肪勾栏,寻花问柳。因为有这么一位兄长的缘故,老余头虽然来自偏僻之地,但还是能说上话的,聊一聊古今典籍经义,或是为那些勾栏花魁作诗吟诵。

其实老余头自己并不怎么看书,用老余头的话来说,那些典籍经义里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但连在一起,就是不知所云了。所以每隔一段时间,老余头都会早早起床,跑到兄长独自居住的那座小院当中,亲自动手,为兄长打扫好庭院,擦好庭院里的每一件石桌石椅,然后静待兄长起床,到庭院里诵读经义,每至声情并茂处,老余头的兄长总会发出许多不一样的感慨,或是兄长闲暇时写下的几句小诗或者文章,老余头都会默默记在心里。老余头记性极好,要不然那些典籍经义里充满劝退诸多学子的生僻字的文段内容,就不可能会被老余头信手起笔、娓娓道来了。可惜老余头,老天给了他一个过目不忘的本领,却独独没给他一个能灵活变通、茅塞顿开的头脑智慧,即便听自己兄长诵读了多年的经义,也依然只会有样学样。

老余头难得回到家乡岚县一趟,腹中装满了兄长笔墨,想着要去拿下那位娇滴滴的酒楼老板娘,却没想到,现实总是那么与想象相反,身材火辣,脾气更火辣的老板娘,拎起板凳就批头盖脸砸到了老余头身上,若非老余头常年跟那群京城公子鬼混,知道了些许“内幕”,身体里有几分真气缠绕,不然估计就要饮恨当场了。

陈苏打扫完酒楼上下的卫生,已经逐至正午了,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穿着一身红色衣袍,扭着腰肢缓缓从自己闺房内走出,可惜那些酒楼经常叫喊着要“抱得美人归,不归不退房”的富族豪客,就没有一个能与天齐睁眼的,这个时候,还幻想着自己与老板娘花前月下共缠绵美好光景。陈苏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了头,继续认真做着自己手中的活计。陈苏从马厩老余头那知道,女子都喜欢在脸上涂一层叫做胭脂的东西,说是可以美容养颜,即便是女人过了四五十岁,但从外面来看,也依旧如同那些豆蔻小姑娘一般令人怜爱。但陈苏只是看了老板娘一眼,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老家伙骗得一手好人!”想到这,陈苏不禁自顾自笑了一声,好像我这还变相夸了自己呢?

凤仪酒楼虽然不大,却也是岚县一座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对待里面的下人也宽厚,供吃供住之外,下人如果得了个什么疾病,除了不需要进行日常的工作外,工钱照发,所以能被老板娘看中,在这谋得个差事,真的就是属于祖坟烧高香了。当然也有另一个说法,是至今未婚的老板娘是个耐不住寂寞的,特别宠爱那些年轻后生,每晚都会有一个酒楼伙计轮流暖床,这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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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在刚传出的时候,只要听谁讲了,一群不管有妻子的有妇之夫还是尚未娶妻的光棍汉子,顺手就会脱下脚下鞋子,往传谣言的人的脸上呼去,直到泥巴鞋印印满整脸,分不清是血水掺杂了鼻涕还是鼻涕掺杂了血水才罢休。

正午的岚县街道上充满了各类欢声笑语,鼻子上依然挂着两条小青龙的稚童孩子,缠着母亲的手,要买那火红的糖葫芦吃,大多数母亲即便家境不太富裕,但这类好似陪每一代的孩子都走过童年的冰糖葫芦,还是舍得额外出这几文钱的。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马蹄与街道上石板的敲击声逐渐盖过了人群的欢声笑语,街边的果蔬商贩,为了摊前的瓜果蔬菜不受祸害,没来及躲开,竟然就被马上的一位身披银甲的将军,用鞭子在背上抽出一道血痕,瓜果蔬菜在马蹄之下,无一完好。旁边的人连忙安慰小商贩,小商贩看着那道扬长而去的银甲身影,与及一地的瓜果蔬菜,欲哭无泪,甚至都忘记了被鞭打的事实。

一行人径直到了岚县街道最繁华之地的凤仪酒楼,掌管马厩的老余头一听是铁甲声与马蹄声,连忙出门迎接。老余头好歹早些年在京城混过几年,知道在大街上听到这样的声响,那么无疑,要么就是一位身负战功的将军,或是负责传递边关情报的斥候之类了。

老余头搓了搓手,眼神谄媚,问道:“几位将军,敢问是来此喝酒还是住店,喝酒的话,本店有最好的女儿红。”

领头的银甲将军翻身下马,没有理会老余头的套近乎,直接说道:“给我五间上等的客房,还有准备好饭菜!”

“是是是!”老余头连连点头,“几位将军奔苦奔波,想必马也已经累了吧,就由老朽为几位牵马到酒楼后方,备上上等的草料可好?”

银甲将军也点了点头。

陈苏打扫好了酒楼,就坐在中央大厅的柜台前发呆,或是看书,或是与柜台前的伙计挑笑几句,老板娘对于这些,只要伙计能按时完成自己工作,其余时间,至于是吹牛打诨或者是干嘛,一律不管,老板娘不说,酒楼的管事自然也没那个勇气去自作主张,毕竟当年老板娘用凳子暴打那个登徒子的时候,老管事还只是一名伙计,就站在一旁,不敢发一言,生怕自己也被牵扯进去。那个登徒子倒也奇怪,听说是从京城来的大人物,在被如此羞辱之后,养好伤后居然没有返回京城,而是死缠烂打在酒楼要了一个管马的事务,领着微薄的工钱,还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陈苏虽然只是酒楼内一个稀疏平常的打杂小厮,却也当得惬意,平日里跟那管马的老余头混的不错,虽然老余头已经是年过半百,头发丝里已经开始掺杂有丝丝白发的老人了,但两人却十分处得来,老余头总能讲出一些平日里只能从私塾先生口里才能听到的圣贤道理,或是吟诵几句小诗,挺耐人寻味的。这不,老余头只是往酒楼内喊了一声,听到叫唤的陈苏就坐了起来,一路小跑,跑出酒楼,看到几名站立在一起宛若钢铁长城的银甲将士,就知道是酒楼有贵客莅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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