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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一百零二章:五年(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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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碰了一杯,其他陪场的自然一一附和捧场,气氛总归有人拥护,如若真当冷落下来那可真就是有大场面了。

作为今天的东道主,场子是自然是尤浩安排准备的,城西新盖起会所天外天,距离九天不出一里地。

——九天之外任有天,龙吟长啸由在此。

这句张狂恣意的楹联出自龙吟手笔,现如今城北仅剩的龙家旁支,和他父母“不管天下事”的作为不同,这位小姐和连家连恪是幼儿园就相识的缘分,因此和龙翔也算有过接触,生平也最怵龙翔,开业时宾客各个要求现提一副对联,最后抓阄作为这天外天福联,龙吟成了那个幸运儿。

吴总算是商圈里广泛无奇那类人,玩归玩闹归闹,低调不出格,因而这场应酬踩着零点钟声结束了。

尤浩没醉,只是身上烟酒气浓重,他想踏着夜色漫步去到九天,奈何街道布满璀璨霓虹,连月光都难以得见。

天外天开张,九天重回门庭若市,也有龙翔一人得道,通家鸡犬升天的理在其中。

尤浩踏进大堂,对着那绕柱金龙眼底升腾起笑意,几年前的软装,奢华是奢华的,如今时代进步总有几分土豪的意思在里边,不似城池赋风雅景致,古色古香的韵味总是不过时的,不怪萧念挑毛病,南边来的萧小姐,骨子里多少有些洋派的骄矜与挑剔。

“尤二爷这是准备要拜一拜?”

庞祈西装革履走来,九天和天外天发展步入正轨以后,他如今闲碎日子多得很,有事没事两头走走看看,最近都有机会寻摸夜色去Ruffian hero和席琥讨教切磋酒艺。

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要么家室圆满妻女热炕头,要么就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庞祈是后者,三十岁的男人风华正茂正是一枝花。

自打萧念入了心魔尤浩就不爱搭理Ruffian hero那些旧人,这几年更甚,联系的少之又少了,不过也是见面颔首点头的客套。

庞祈自知不受人欢迎,亦没再打趣调侃,只是今晚酒气微醺引出几分旧年惆怅。

“日复一日又一年,九月将至,银杏广场落叶该是一茬茬铺满地了。”

这银杏广场是世纪广场的前身,雨城除了春夏湖畔柳条,最多的便是银杏。

尤浩没让司机接送,一路沿着霓虹街灯去到世纪广场,音乐喷泉泛着柔光,他在对面的长椅坐下来,夜风温和撩起几分睡意,他抱着外套不知不觉垂头闭了眼。

银杏广场没有银杏,十年前就已经没有了,短浅的睡梦竟也遇见了那年的小姑娘。

她半蹲着摆弄相机在拍音乐喷泉,裙摆曳地沾了水,他看见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小少年替她提起裙摆,小姑娘蓦然回头看他,短暂的四目相对,小少年不明所以问怎么了?小姑娘语气诚恳实在告诉他触碰女孩裙子之前,首先询问显得比较绅士。

他心想着,真笨啊小尤总!怎么可以随意掀开女孩的裙子呢?

后来渐渐长大,每每回想起这天,觉得的确冒犯,小少年没有坏心只是想要保护她漂亮的裙子,可是她已经是只徜徉天空的白天鹅,她迂回婉约地告诉小少年这欠缺妥当,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尴尬局面,然而小少年还是闹了个大红脸。

“没关系,你请我吃糖吧。”

“好!你要吃什么?”

“一颗棒棒糖就好了,但我喜欢橙子味。”

“我去买,你在这里等我!”

一颗棒棒糖就好了,不是橘子不是柚子是橙子,缺爱的小小姑娘在表明她的诉求,她喜欢橙子,唯一且如一………尤浩倏然转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颗棒棒糖,奶味和橙子味,他猛地起身四处张望。

“萧念!”

凌晨一点,世纪广场秋风萧瑟,四周静谧萧索。

尤浩握紧两颗糖,目光不断在音乐喷泉周围扫荡找寻,回应他的只有落叶被风吹起的回旋声。

“萧念!是你回来了对吗?”

踱步到音乐喷泉前,尤浩来回看向广场各处。

“这次不躲行吗?”

“你出来见见我啊,我等你很久了!”

那年第二次见面,小少年把小姑娘带到世纪广场,说那里傍晚有小吃街,头顶坠着星星灯,一闪一闪的很好看。

中途出了些小插曲,小少年去附近小铺子买糖,嘱咐小姑娘在原地等他不要乱跑,可等他回来原地空无一人,小少年握着两颗橙子味棒棒糖焦急地在周围徘徊寻找。

静谧萧条的广场LED大屏突然亮起,尤浩脚步顿住,掌心渐渐收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画面。

小少年走后小姑娘依言在原地等候,她坐在长椅,音乐喷泉后钻出来一只黑猫,圆滚滚的脑袋,毛茸茸的身子,小姑娘很快被萌物俘虏去心思,小姑娘半蹲下去,只是不等她碰到,黑猫跑开一段距离又回头看了看小姑娘,拟人化极了,不动神色俘获了小姑娘全部心神。

“萧念……”尤浩喃喃。

那只猫并没有跑很远,也并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原来在一方草坪背后,有老人倒地不起,小姑娘开始变得警惕,直到看见附近的监控探头,她站在那里打了急救电话,配合医护把人送上了救护车。

回到原地的时候时间过去大半,却没见到小少年,只是不等她疑惑,广场响起播音广播,声声“萧念小朋友,你的哥哥在原地等你”回荡在广场上空。

故事可爱的像场喜剧,原来广场工作人员先去照顾了突发疾病的老人,监控探头小姑娘被淹没在大人堆里,而小少年执意等在原地,喜剧的是小姑娘找错了“原地”,世纪广场的音乐喷泉建了四个方位,小姑娘迷路闹了个脸红,小少年失而复得红了眼。

景洲季秋月儿弯,雨城这季节却是圆月,此时悄悄从云层中冒出半点边角,月光晶莹清透很是秀丽,世纪广场香樟落叶片片,金发碧眼的男人站在石碑旁抱只猫儿仰头望月,不远处是从幻境中转醒的尤浩,猫儿低声轻唤在男人怀里昏昏欲睡。

风儿掠过发梢在耳畔打转,传来那头人的动静,这世上永远有人在死去,死的人不会变成星星,有的人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也有人是通往转世生路,是轮回,亦是神佛的仁慈。

男人垂眸张开手心,不见脉络,不探前生,不寻来世。

国外旭日刚刚升起时,林夏侯突然接到尤浩电话,他道:“这两年公司一直很稳定,龙翔答应再过两年就把九天交给我。”

尤浩和龙翔的约定他知晓,林夏侯系扣子的手微顿,他看向床柜上的照片,火红的枫叶底下,他和萧念坐在湖畔的合照。

这照片来由奇妙,照相馆老板给他寄的,原本他应当在十月醒来,原本萧念会在国外陪他渡过火红枫叶盛放的康复期,原本他们曾在康复后的第一天清晨去游湖,这照片正是出自那天手笔,是委托路人帮忙拍的,然而在这段萧念会提前死亡的故事里,他收到了这张故事里没有发生过的曾经。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累憔悴,“她回来会不会怪我没养好萧橙?”

公司能保证在三年内和连氏的娱乐公司平起平坐,龙翔就把九天交给尤浩,尤浩曾说过,他得守好九天,守好萧念的嫁妆,哪里都不去,就好好待在雨城等她回来。

“阿浩,你信因果吗?我们是她这辈子的因,她总要对我们有一个交代的。”

林夏侯在合照旁边的台历本上圈了个圈,这一年的开学季已经收尾,但下一页还会有新的十月,这本台历没等到她回来,还会有崭新的下一本,萧姐向来挑剔,挑日子挑的久了他们要多包容。

“林夏侯,我有没有说过,我有时候很嫉妒你。”

世纪广场早已改种植梧桐和万年青,尤浩从不羡慕景洲的青玉路,他只羡慕萧念曾与林夏侯一起走遍景洲大街小巷,吃过所有爱吃与不爱吃的,他们互相陪伴长大,那年夏天的糖果,也是林夏侯间接给的影响,萧念会给所有在乎的人糖果,因为当年小侯爷给了她一捧偏爱。

电话嘟声挂断,尤浩背靠长椅,眼前似有金发碧眼的男人信步走来,只是那面孔变得模糊重影让人看不清,最后的最后,手机落地四分五裂,长椅上的尤浩像是没了生气的人偶,一缕白光悄然从他眉间逝去。

Boris握着白暇玉瓶,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只差我了……“

三魂六魄只差收尾,九月快到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喵~”

那圆月隐隐见了红,渐渐被乌云藏匿,无人可见,空旷寂寥的广场一人一猫迎着路灯渐行渐远。

────

龙翔在夕照房焚烧旧物,一些有关于萧念的旧物,其中包括那副沉眠山画幅。

连靳在旁擦拭桌子,鼎炉火光旺盛。

房内阴影处还有一人,身着墨色衣裳,一对桃花眼敛纳华光,风清月朗的清明。

无人言语,鼎炉内火烧的不时跳起火星子,直到阿巳在外敲门,说道起来事,原来是警局来信,龙家二位老头子去了,说今儿放风回去就食不下饭,半夜疼痛大脑,连医院都来得及送,直接死在狱里了。

阴影处的男人眼睑微动,不言不语充当哑巴耳聋之人。

房里唯有连靳说了句让阿巳退下的话。

龙翔握着卷好的画轴,眸中映着烈烈火光,沉吟不语,片刻后还是把画轴丢进火堆中,鼎炉顿时起了旺火,照得房屋四壁婆娑影动。

说好的三载,城池赋白灯笼挂了五年之久,阿巳侯着连守取下灯笼,送进夕照房时两人望着空无半字的楹柱,微微滞愣并不多言,二人送进去便出来,来回不过眨眼间,都规矩着没有张望闻听。

与此同时,一盏孔明灯自城池赋楼宇中冉冉升起,缓缓赴月色而去,昏暗夜色中明灯渐失,殊不知那火焰迎风肆虐飞扬,一簇火苗倏然点燃绢布,上头弯弯绕绕的符文于烈火中快速燃烧成了灰烬,风儿带不走散烬,只听见有人在说话。

一人说:“吾秉承天意,斯自当不渝承诺,至死方休。”

一人回:“若顺承天意,吾予尔入转世轮回,不问来生。”

“季秋红月最终被乌云吞噬入腹,那西山火光通天,从此世上再无沉眠山林。”

原来是落地窗前,付乐在和虞美然对戏,付乐把台词簿盖住,趴伏在茶几前,望着朦朦夜色,她眼皮渐沉,低语道:“为什么容不下西山的天神?”

无人回答,蜷在沙发里的虞美然已经陷入沉睡,指尖松开,台词簿掉地,最后一页纸用红笔标注,是几句旁白。

缘由天神因渡劫堕魔,致西山民不聊生,夜夜血漫长河,生生世世困于西境。

那场天火是考验,是惩戒,然而误入迷途闯进沉眠山的小神主秉性纯挚,剜了双目试图借助启蛰灵魄拯救西山万物,她不知,那位天神的启蛰灵魄于他人无用,他修的无情道,不懂情爱,浅薄生死,又何谈拯救万物生呢?

这世上原没有神明,是因为有人期盼,因念而生,因念而亡,许是小神主感动九天,上苍感念,西山封尘陨落长河,永生永世荒芜萧索。

神明动了心困于情,天道予他的惩戒,是一世世看着心上人在眼前死去。

夕照房阴影处已不见人,那城池赋楼宇处却有两道的斜长人影,二人相对而立,左边的人开口道:“冘玄,你可曾愧疚,她生来命格因你改写,渡劫不慎险而魂飞魄散,若非稚子纯净容你阴魄助你休调,她千金之躯何至背精怪妖魔的骂名?”

右边那人却只说:“那你又可曾想过,冥冥之中,她当是道法对你我二人的考验,你生来纯性秉善普渡万象,不至因天劫毁灵根堕魔。”

那人仰头望月眸瞳却无甚光,他平静道:“冘玄,你可曾听过禅曰‘毗婆尸佛偈身从无相中受生,犹如幻出诸形像。幻人心识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你与扶摇望舒相依,与暮霭羲和为伴,却至今未能登极乐,困惑情之一字,是你心中执著种下因,因果是非,心有所住,业障不清,孰是孰非,你如何推脱于道法。”

“玄觐。”

夜色中二人相对而立,两对何其相像的眉目,只不过一双黯淡无光,一双容光霁月,黑云压阵,星月无光,楼宇高处唯有风经过。

夕照房内,连靳手握白玉瓷瓶,他面容沉静,望着鼎炉焰火旺盛道:“好一句佛曰,好一句因果业障,我竟不知这位还有这样的参悟。”说罢,抬手将玉瓶抛入鼎炉。

连靳端坐阖上眼,指腹一颗一颗捻过盈滑圆润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龙翔仍旧在往鼎炉内添置物件,是些姑娘家的旧物,他腕中空荡也至今,不戴表,也不戴其实饰物,倒是眉梢那道疤痕淡了不少,比指甲印还要浅上许多,想来只消等这夜过去就无人知晓三爷额面曾有伤处。

风往来去来,亦往去处去,黑云悄悄散了些去,盈盈月光刺破云霾,给昏暗的无边夜色平添几缕光亮,城池赋楼宇再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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