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七十七章：涟漪
乔文桀找来林媛，他说那就是小时候的你。我在景洲长大，该成人的年纪硬生生像个人鬼不分的混蛋，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他们都说林媛是我的例外。
我承认那瞬间我期待过，看林媛局促不安又扮作落落大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竟然也没有失望，我知道，林媛不是你。
寻夜色给我讲故事的你是个无所畏惧的小怪物，我曾想象过你的样子，或许如你所说，你是个头上长角的可爱的小怪物。可爱的你还在漫游宇宙，你说回来的时候会给我摘星星。───楚辞.随记
─────
龙寻高中被家里马不停蹄打包送去国外混了一年半载，踩着高考线后头回雨大挂名上学，日常生活基本和猫头鹰看齐，志在各种声色场刷足存在感，场面当然是小弟前赴后继美人前凸后翘最佳，可惜在以温家小楚爷名号为中心点扩散的圈子里头，看龙寻这种小角色就和马戏团小丑没多大差别，阶级鄙视链尤其突出。
“你认识楚辞？”
不知道是哪方面虚，龙寻直接跳过送车之后的送花环节，意在替萧念开车门，实则在套话。
“如果你想介绍我们认识。”
萧念跟龙翔那辈的人打太极或许还需要靠演技，但如果对象是靠精虫上脑存活的龙寻那就是把话润色好听点的事。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龙寻完全没有怀疑，甚至为自己的多疑套上无厘头的外壳，别说萧念不是本地人，她十几岁出国，怎么着也不会和雨城圈子有什么交集。
“那可不行，我会吃醋的！在雨城你有我就够了。”
龙寻自以为很有格调的幽默一句，他今天穿的的确人模狗样，哦，准确来说，自打在萧念跟前晃悠以后，他给自己的斯文败类形象又加持了很多套装备，他可能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未成年人保护法，反复在法律法规边缘横跳作死。
萧念面上秉着笑，再一次避开龙寻即将搂过来的手，斯条慢理解开腰间装饰用的系带，“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有来有往。”
佛都靠金装何况是人，回首萧念十七年人生里，裙装占据了贯穿生活大部分。萧恒再被萧念信奉为神，实则也有一颗平平无奇的直男癌，从他想把萧念养成小公主就不难猜测，萧恒热衷于给萧念添置各式小裙子，颜色和彩虹看齐，款式五花八门，好在审美不算差劲，幸于萧念神颜，那些裙子才没压箱底吃灰。
爱美的萧念挑裙子料子自然不差，所以连一条装饰作用的腰带都有别具一格的风采。
空寻自诩采过万花丛，识香无数，却连连败给萧念总是出其不意没头没尾的话语，比如现在，他其实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但男人的猎奇心态没被满足之前，天秤向来是纵容的，他心道：他就是喜欢萧念这股神秘骄矜的劲头。
“什么？”
萧念直接以行动代替多余废话，她把腰带对折抬高在他领口处虚比划，漫不经意抬眸看向龙寻，“缺条领带不是吗？”
龙寻这会儿瞬间乐了，他朝四周看去，接着大声笑开，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极大满足，“嗯？萧萧是想和我穿情侣装吗？”
人群里私语纷纷，龙寻等不及小弟给他捧场附和，竟微微俯身，似有若无靠近萧念，远远看上去亲密极了，至少在楚辞的角度来看是这样的，龙寻的确也有意在挑衅，他瞥一眼楚辞，眼里满是得意。
“你帮我系？嗯？”
他话刻意简短化，还带了句“嗯”，仿佛深谙霸总口头禅之道，实则他心想：楚辞又怎么样？他何须把一个小屁孩放眼里？只怕还是个不开窍的雏儿，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抱歉，我不会。”
萧念微微蹙起眉，似乎有些懊恼，“算了，太麻烦，就这样吧。”她收回腰带，脚步顺其自然往后退，手一甩就要丢掉那条腰带。
殊不知她露出和清冷相反的娇纵模样刚好又戳中龙寻喜欢点，“不生气，我自己系，这点小愿望怎么能不满足你呢？”
要不说龙寻没什么脑子，完全没发现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别说闻香，萧念的头发丝都没能触到半分，现在还兴致盎然哄起人来。
楚辞在露台上并未把龙寻愚蠢可笑的挑衅放在眼里，现下看见萧念这动作更是不意外，她从来不是任人采撷的玫瑰，萧橙尚且会抓人，何况主子。
手头仅有的消息不足以让他轻易看出萧念今晚的行为是为什么计划在做铺垫，他能做的只有等待时机。
不过———楚辞眯了眯眼，眸色微沉，龙寻还在顾自系领带，楚辞想，在不影响萧念的前提下，他很乐意让今晚的男主角脸上添点彩头。
“啧完了完了，狮子要发威了。”
人群里欧阳复毫不掩饰兴奋地开口，作为合格的邻桌兼优秀小弟，欧阳复深谙楚辞每每露出这种表情的意思，这是天要下雨，大佬要揍人的前奏！
“但是……你怎么认识萧念的？”
欧阳复蹲前忙后的这一天，那根弧线稍长的脑神经终于是搭上了。虞美然早晨打电话时候他就在对面，他知道大佬找人肯定不会只找一条门路，但是虞美人和大佬是什么时候扩展了这么位新朋友的？
虞美然表情淡淡的，“你去问楚辞？”
她静静凝视萧念，不免想起雪夜下她那对幽幽绿眸，实在像极了冥渊地狱散发光亮的玉石，让人难以遗忘。
说闲话的那几个女生已经随人潮往酒吧入口靠近，虞美然把手机开震动，自动无视付乐99＋的消息，然后也朝前行进。
龙寻追求萧念，酒吧里头布置也的确花了心思，过了花期的栀子花放眼可见，正中舞台用的却是浪漫鼻祖的玫瑰花，舞台两边是燃放的烟花，那大块的公屏上是来来回回在放萧念仅有的几张照片，无一例外都是美照。
女主角若有若无瞥向二楼，直到楚辞闲庭信步从拐角出现，不知道是谁先对上谁的眼，总之目光相触，竟也没人败下阵来。
殊不知楚辞心跳又漏了几拍，他不曾移开目光，只因想更进一步确认这时候的萧念是否认识自己？距离九月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以前是不知道，后来他知道了，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萧恒的祭日也悄然而至。
萧念几次动容皆为逝世的萧恒，为他哭，为他失了心智，甚至为他失了命……
楚辞手心里的巧克力因倏然收紧的力道无声断裂，萧念这时漫不经心收回视线，她就近摘了朵白栀，轻柔侍弄娇嫩的花瓣，眸里多了不易觉察的温柔。
这一天的萧念眸色是平静淡然的黑，她不记得有个叫“楚觐辞”的男孩曾和她重逢，也不知道有个十八岁的少年正为她心动欲燃。
龙寻不知道空气中异样的磁场变化，他看向酒吧经理，这刘哥没少干这送花的勾当，一个眼神了然，花束到位，顺便低语说：“底下人没敢拦，从太阳落下就在这，点了瓶酒，要了间包厢。”
方才已经想通的龙寻这会子不打算理会楚辞，一门心思放在萧念身上，门边陆陆续续有人走进，都是听见消息来的，他今晚笃定的是满载而归，美人和场面他都要！
他捧着火红花束走到萧念跟前，脚步却规矩地停留在几步之遥，声音温润尔雅，表情认真坚定，他说：“知道你喜欢栀子花，但我觉得女孩儿这一辈子定要收到一束玫瑰，栀子花的温柔代表永恒，我比较贪心，不仅想要长长久久，更想要你的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