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不是你送我来的么，我的未婚夫

1607年，万历35年，福建泉州地震，倒是与这远在陕西的继迁寨无关，毕竟，在这偏倨一隅的小山有很多很多的消息是进不来的。

闰六月，有说法：闰月鞋，闰月穿，闰月老人活千年。

又说，闰六月，鬼门不开。

京师连日大雨，长安街水深五尺，城内道路如河。至七月，老天爷像疯了一般，大雨仍不止，致沟洫皆壅闭不通，城垣倒塌，民居尽失，人畜死亡无数。

而明神宗倒是长吁了一口气，轻松了，他那辉煌如皇宫一般奢华历时6年的定陵终于完工了，想着等他到万年之后还是可以如今天一般的享受生活，他便认为这大雨和民众的损失不过是伤之九牛一毛的小事，倒是这两年因抵抗后金余孽入侵而修复长城和修建定陵所致国库的空虚急待广开税源和征收了。

于是，劝言这灾年间百姓们“何不食肉糜”的明神宗便派出了两支队伍。

一支雄纠纠、气昂昂的宦官“税监”。税监们气势勃发，宛如凯旋归来的英雄，一出宫便快马加鞭率着兵丁们深入各城和街肆了。

另一支是饥寒如饿孚的修长城和定陵归来的小官员祭天祈祷的队伍。这些人倒是谦卑得很，不打马跨街也不鸣锣开道，成了不扰民的模范，去到那天坛也是愁眉苦脸地长揖到地，一脸虔诚，倒是正合了这万历年间众苍生的脸谱，如出一辙的景致。

祭天祈祷，许是声音底气太弱，老天竟全然没听到，还是将大雨气势如虹般地往这人世间无差别的倾泻。

倒是那税监们所到之处，更是人势浩大，见人不顺，便大手一挥，“你漏税了”！于是，抓了，抄了，杀了！

倾刻间，在这大雨中，人心惶惶，忧天忧人。有野心者，便趁机占了山头，拉了队伍，竖起了各种各样的旗帜。

礼科右给事汪若霖上疏说：“京师久雨不止，天致邪臣之报应，今东宮五年不学，诸臣悠悠，莫以为意，大臣私相植党，古人有言‘不令不宁，百川沸腾。’今日之事，诚足寒心，仅斋祷为文而不止。”

神宗不理。

天下是万历帝明神宗的天下，神宗不理，这继迁寨的大户李发财自然更是不理。当然，就算他想理也理不了，天下又不是他的，而且想理的人大有人在。

安塞人高迎祥就是想理这天下大事人中的一个。

高迎祥，出生于1591年，这一年，他17岁，因为两三年前开始跟着别人贩马的原因，倒是练就了一身的好骑术和膂力过人。

这一天，已成为马头的高迎祥带着伙计们迎着狂风，踩着泥泞赶着十几匹马来到了米脂县城，准备过米脂去潼关。

城门口，宦官税监们正在精气神倍足地盘查着进出城的人，自然，收税是他们的第一要务，入自己腰包那更是理所当然，不然，谁又有那精力去见人见物就费心费力地去盘查呢？何况，很多时候，这天下的刁民们还需要用武力征服服他们才能得偿所愿。

宦官汪城一眼便瞅见了高迎祥和他的马队。

呵，这可是今天的大收入了，老子可得要好好拾掇拾掇这帮跑东跑西的马贩子方可，就看懂昧不懂昧了。汪城的心里敞开了花，毕竟，来了这米脂也有一段时间了，老百姓都说虽然在下雨，天倒是快高了一丈了。

“喂，小子，过来。”汪城按着腰间的佩刀，喊道。

高迎祥牵着马过去，伙伴们守着其他的马靠着城墙等着。“爷几位，辛苦了。”高迎祥腆着笑脸，向汪城等人抱拳作辑。

“嗯...”，没看见高迎祥双手主动奉上银子，汪城拖长了声音，“税呢？二十两一匹马。”

高迎祥苦笑，忙赶上几步，到汪城身边，拿一锭十两的银就往汪城的手里塞。“爷，您多担待了，这马还没脱手，况且也值不了十几两银的，就劳您老抬抬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