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凋零

我回答道：“老爷子，您什么时候被咬的……”

关云天摇头答道：“刚才在那堆破车那儿，没注意……其实我早知道，一直没说是不放心关欣那小妮子……”

我为这个相识不足两天的老人流下眼泪，但眼泪再多也无济于事。

我对李克健道：“你先去，就说我和老爷子跟解放军聊天，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先不要告诉关欣，啊不，你……你就说……就说老爷子想回家，解放军护送他回去了，过些时再去京原市找儿子儿媳妇……”

李克健眼眶湿润，点了点头。

随即，拥抱了关云天：“放心吧，老爷子，您把关欣父母的住址告诉我，我送她回家。”

关云天道：“五晨路，33号，西门牛肉牛杂锅。”

一个士兵对我说：“我枪借你，还是我帮你？”

关云天对士兵道：“小伙子，你来动手吧，别为难他……”

我摇摇头，打断关云天：“我来吧，老爷子，我待会儿送您上路！”

转头扬了扬小手枪，对士兵道：“用这把手枪，待会儿我去旁边的林子里动手！”

关云天摇了摇头，正欲开口，随后点点头：“好吧……好吧。哎，想不到，今天是大限。”

我拥抱了关云天，问士兵要了烟，带着关云天去了高速栅栏外的树林。

找了棵树靠着坐下，我对关云天道：“老爷子，其实这会儿应该是关欣或者您儿女在边上。”

关云天摇头道：“可别，这不是寿终正寝。”

我勉强挤出笑容：“也是，您说，咱这算不算缘分。萍水相逢，飞来横祸，现在我来送您最后一程。”

关云天闭上眼睛，缓缓道：“其实，我现在走也好。子女成家立业，我有了孙女儿，你们几个孩子也靠谱。我有啥好遗憾的呢？”

关云天咳了一下，继续道：“以前，杀鬼子，为了不做亡国奴，为了自己和后代能过上太平日子，为了年轻人不受奴役。我从你们身上都看出来了，你们真的很靠谱，小陈，虽说你这孩子做事冲动，但不冲动也不叫年轻人，希望你以后多跟小李子学学，他稳重……来生再见！”

我“嗯”了一声，悲从心头起，哽咽着说：“老爷子，您放心走。哎，我都不知道我爸妈他们怎么样……来生再见！”

“啪”的一声枪响，过了许久，我独自一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擦拭着眼泪。

一个士兵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在士兵的指引下，走进了二次安检室，里面有四个穿白大褂蒙面的医护人员，给人一种异样的安全感。

医护人员要求我脱光衣服检查，我照做并问道：“之前进来的几个人呢？”

一个医护人员说道：“都过去了，别担心。”

我听声音是个女音，忍不住道：“美女，我被你看光了……”

那个医护人员不为所动，我讨了个没趣，乖乖等候检查。

检查过程也顺利，只是某个医护人员看见我左手手掌的伤痕后，惊呼了一声。

我忍不住问道：“这个……以后还能用吗？”

那个医护人员叹了口气：“小伙子，这个……我也说不准……”

我点了点头：“哎，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自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