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苟且

当她的手心按放在他的胸膛上，心跳一下一下地与手击掌时，她忽然觉得眼前之人其实只是一条脆弱如同草木的生命。所以，此时认真地往他心房击一掌，夺去这心跳，多容易。

可是那样的话，故事，好像就结束了。赵言儿忽然被一阵庞大的空虚击中了心。

“咳咳……”一阵轻咳，又一滩醒目的污血。

赵言儿思绪清空无遗，用指尖拭去轩辕弈嘴角的血流，开始解开他身上的衣物，肩上、臂膀，两处咬痕，圆孔泛着黑色的血迹，周围已是一片淤青。

赵言儿推着上身裸露的轩辕弈靠近药泉，将他的双腿浸入药泉之中，随后将他整个人放入池中，她一直不断地用双手舀起一勺勺温热的泉水从他的头顶往下浇灌，用泉水擦拭着他的两处伤口。奇迹般地，血迹被拭去的同时，伤口渐渐地呈现出温润的色泽，宛如坏死的肉被割除，新生的肉在萌芽。

轩辕弈神情紧绷，紧闭的双目里眼珠在剧烈游动，似乎被囚于一个噩梦中，赵言儿不自觉地将掌心贴放在他的脸颊，那稳定的柔软触感使轩辕弈的魂在这具肉身中安定了下来。

赵言儿往壁上不竭流出新鲜滚烫泉水的洞口望了望，打算起身去盛一些过来喂轩辕弈喝下，为了驱逐干净内里的污血。她刚要将手抽离时，却被轩辕弈用为受伤的手牢牢握住，“别走，言儿。”

紧张地、不安地、坚决地、如挽留自己生命一般的挽留。

“会回来的。”赵言儿轻轻地开口道，从轩辕弈在池中浸泡得滚烫的手中抽了出来。

因为这些小洞口距离轩辕弈的位置有些距离，赵言儿双手盛着的泉水等走到他的身边已经从指缝中掉完了。她有些沮丧地四顾，也不见长着适合盛水的叶子植株。

犹豫间隙，轩辕弈吐出了第三滩血迹，量少了许多。

赵言儿转身，再次等双手做的容器盛满了泉水，低头将它们送往唇齿间储存，待新的容器被填满，果断地倾洒手中多余的水，走向轩辕弈。

赵言儿蹲跪在池边，双手捧着轩辕弈精巧细腻的脸庞稍稍转向自己，唇瓣相交，水流输出，谁人的身体与心一起受到润泽，洗涤了砌了几世的尘垢。

赵言儿的舌尖柔软地敲开男子紧合的唇瓣，她双手抵住男子的肩头，缓缓起身压住他的唇，唇瓣间严密无隙，泉水顺贴着赵言儿的舌递送到下方。

她的指尖攀越过轩辕奕的肩线垂下，触感突兀，她微微蹙了蹙眉，她碰到了他为自己挡箭的伤口。此时，赵言儿唇腔里已有些干涸，干净的泉水悉数流散，但她没有离开，而是越加用力地压制住对方的唇，将不易抵达蓄于轩辕奕口中的水一下回收，然后立即往旁边的空地吐了出来。

久散不去的苦腥。

赵言儿一边用袖子抹去唇角的血迹，一边走向洞壁，捧起一抔水快速地漱口。她眯了眯眼，凝望了片刻远处上身裸露浸在池中的男子，很快便重复着刚才的事情，来回了好多次。

轩辕弈感觉到意识由混沌中破茧，费力地缓缓眨了几次眼睛，被眼前倾泻而下的泉水撞了个清醒。他动了动双臂，左手有些沉痛，低头看见伤口，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玫色的天光如紧缩的苞蕾，他的余光看见了衣物飘浮，侧头便看见自己的上衣一件件整齐地被悬挂在随意搭起的木架上，底下赵言儿沉着手臂在熟睡，天光镀在了她那娇柔的脸庞，熠熠生辉。轩辕弈起身，挣脱池水的拉扯，抬步走到赵言儿身边，不想赵言儿忽然睁开眼，淡淡地开口：“上来做什么，回去池里泡着。”

轩辕弈无奈笑了笑，深邃的眸子稍显疲惫，忽然僵在半空的手伸到赵言儿的面前，“泡了这么久，你看，都起了皱。”

赵言儿凝看着他的手，往日白皙平滑的玉指失了泽感，手心那一面布满沟壑，她坐起身，微微板着脸，“黑怨蛇毒性强烈，虽然太子幸运第一时间便能得到药泉泉水的疗养，但是太子也不要太急着以为自己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清除了。”

“那么，”轩辕弈薄唇扬了扬，目光暧昧，将手伸前轻轻捏着她尖尖的下巴，“言儿是否准备像刚才一样将本宫的毒排出来？”

赵言儿马上意识到自己替他吸去毒素之时他是知道的，于是沉下脸，“太子若是自信自己已经痊愈，那言儿就先回去了，天黑之前臣妾要确保他们今日的任务全都完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