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试探

林若安看着眼前这张脸，是好看的一张脸，眉目清俊，轮廓硬朗，是她暗自喜欢了十二年的一张脸。

可是如今，这张脸对着她，说着些刺痛她的话。

他说，别失了顾家的颜面……

原来呵，原来，她在他眼里看到的着急与疲惫，只是因为他怕她失了顾家的颜面……

顾家，顾家，是没有她林若安的一点位置的。

顾行祈看着林若安，在瞥到她眼底的伤痛时，他的心蓦然一震。

不知为何，他在林若安面前，似乎越来越容易失控。

昨晚回来找不到她时，他联系了所有和她有关的人，打遍了她的电话，甚至独自驱车跑到城郊另一头的监狱去，他以为她会在那里，去看她的父亲。

他找了她一夜，甚至今天早上，推了原本安排好的好几个事务，在家里等着她回来。

心里是着急的，甚至是恐惧的。

他恐惧失去她。

意识到这一点，对于顾行祈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该对她动心。

“你不解释些什么吗？林若安。”他看着她，压抑住内心的潮动。

林若安闭了闭眼，甩开他捏住她下巴的手，走到沙发的另一头坐下，她累了，背部的伤愈加疼痛起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与他纠缠。

“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解释什么呢？他可会听她的解释，在她开口前，他就已经给她下了判定了不是么？

顾行祈被她这样的态度激怒，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林若安，请你记住自己的本分。”他冷硬地扔下这一句话，就要出门。

“顾行祈。”她突然唤他，很温柔的一声，让他以为他们刚才的争吵全是幻觉。

林若安睁开眼睛，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停顿在玄关处，她轻轻开口，“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在试探他，对于孩子的态度。

顾行祈微微一顿，看向她，语气僵硬，“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就是，就是突然想要个孩子，我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寂寞得很……”林若安说着，看向他晦暗不清的脸色。

“你若是寂寞得很，就常去老宅子里陪奶奶他们，有的是你做的事情。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不想要孩子。”他语气坚决，不留给她半分商量的余地。

林若安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门口，“嘭——”地一声，门被阖上，一室寂静。

他说，他不想要孩子。

他是不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她生的孩子呢？

林若安闭上眼睛，双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一个不被重视的妻子，一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

林若安想着想着，大笑起来，她从来没有这样恣意地笑过了，在这个家里，她向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笑得出了眼泪，凄冷的笑声渐渐变成呜咽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房子里，显得突兀而又悲戚。

林若安捂着脸，只觉得难过铺天盖地地涌上来。

……

清晨的光透过白色轻纱窗帘照进来，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几枝蓝白绣球，因久未换水，已经有些枯了。

丝绒的薄被下，林若安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

是睡得不安稳的，夜里冷气太足，总觉得冷。

关了冷气，又觉得燥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