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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又是想弄死她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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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君庭只好站起身来,立在石床边,等她自己醒转过来。

凤乘鸾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睁开眼,恍恍惚惚中,不知身在何处,只知第一眼见的是她的玉郎,于是便是冲他笑,笑得毫不设防,唇角甜腻婉转,如新妇春闺梦醒,正见了枕边的夫郎。

然而,这一笑,对阮君庭来说,却是一击必杀!

他惊悚发觉,自己身体比嘴要诚实得多,赶紧趁着眼前这人还没发觉异样,嗖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之后挺直胸膛,竭力用自己此刻所能使出来的,最冷酷无情的声音道:“既然醒了,就起来。”

可惜他不记得,凤乘鸾最吃的就是他那副凶样子,他越凶,她就越喜欢。

凤乘鸾只觉得天旋地转,闭着眼躺在石床上又咯咯笑了两声,才软绵绵爬坐起来,因为豹子倒药力太猛,人还有些坐不稳,晃得厉害,便抬手扶了扶头。

这一扶,碰到了脸上冰凉的黄金面具,这才恍惚间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此刻是谁,面前这个人,现在又是谁,而她,是来干什么的!

“君上。”她几乎是从石床跌到地上,顺势屈膝跪下,“君上恕罪。”

阮君庭定了定神,言归正传,半回眸道:“迷罗坊凤桓,酒后逞凶,闯入长秋宫,盗取国玺,次日又混入紫极宫中,意图不轨,为寂天帝亲手击毙于御前。”

“……”,凤乘鸾没敢立刻回应,她低着头,极力凝神,想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她刻意接近阮君庭,他一定早已察觉,但是他到底会不会接纳她,又用什么方式接纳,她此前还一直猜不到。

他需要一个绝对可信之人,需要一把披荆斩棘的剑。

而她正好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他一直在观察她,试探她,考验她。

她就一步一步迈入他设的局。

他们两个,已经不知到底谁是鱼,谁才是钩。

阮君庭转身,俯视她的头顶,“姑念其遗一女尚幼,且迷罗坊风华绝代楼一众对其野心全不知情,暂且免于追究,以观后效。”

凤乘鸾深深俯首于他脚下,“谢君上。”

“所以,从现在开始,凤桓已经是个死人。你很快就会有新的名字,新的身份,这一切,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你可认命?”

阮君庭背着手,微微俯身,衣袍覆过鞋履,“孤护了你,也护着你的女儿,护着迷罗坊。而孤越是护着你,姜洛璃就越是憎恨于你,九部长老就越是忌惮于你,所以,从今以后,唯一能给你庇护之人,只有孤。离开孤,你和你的女儿,以及迷罗坊所有人,都会以最悲惨的结局收场。”

他见凤乘鸾一言不发,又重新站直腰身,在她身边来回逡巡了两步,语气又沉了几分,“你要知道,孤愿意以你为剑,是你的荣耀,但决不是你的靠山和退路。来日功成,大可还你自由,但若事败,孤亦不会救你。”

好狠的男人!

凤乘鸾低着头,嘴角一笑,有些惨,却是心甘情愿。

头顶上,他将要说的话说完,重新站到她面前,“孤在边疆,曾驯养过战枭,只要手中有肉,那枭便会飞入孤的手中,即便等着它的是囚笼也无所谓。所以,凤桓,你明知孤的身边绝不轻易容人,还处心积虑地接近,到底想从孤这里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凤乘鸾终于抬起头,跪在地上,仰望着他。

我想要的,只是我的夫君,我孩儿的爹爹。

“不瞒君上,为血脉同胞。”她眼中有些氤氲,望着他锋芒犀利的双眼,强压着喉间哽咽,“若以一己之身,得换太庸天水之人永不为奴,我,愿与君上为锋为刃,替君上冲破迷雾,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阮君庭定定地盯着她良久,石室内静得仿佛连呼吸都没有。

他到现在,依然不肯相信她。

可是,时至今日,也再无更多的选择。

“你就是这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来博取孤的信任?”

他说这句话时,连自己都不知是否藏了私心。

不知是为了彻底的坦诚,还是为了想知道她黄金面具后到底是什么模样。

凤乘鸾唇角微微一弯,“呵,这面具,并非不可摘,只是从来没人敢动手而已。”

她仰着脸,静静地等着他。

阮君庭的心门,就像被一只软软的手,轻轻敲了一下。

他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之后又强行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转身离她远点,“喜欢戴,就戴着吧。”

身后,凤乘鸾轻轻一笑,“呵,原来君上也是不敢。”

“大胆!”阮君庭霍地转身抓人。

凤乘鸾立时飞身退向石室一角。

阮君庭紧逼迫至。

结果,一个因为豹子倒的药劲儿还没彻底过去,身子不稳,一个又撩地一身燥脾气,用力过猛,两人咚地一声,摞在一起,狠狠撞在墙角!

“哎哟!”凤乘鸾当下后脑勺疼得眼冒金星。

哼唧之间,面上清风掠过,一张愁眉苦脸,就被亮了出来,随之露出来的,还有额角那一朵妖娆的暗红色花纹。

“是你?”阮君庭第一眼便认出,她是当年躲在他御撵座椅下面,混入九御的那个西荒奴隶。

“疼啊!都不体恤一下?”凤乘鸾疼得本是皱眉闭眼,此刻眼睛张开,华丽飞扬间,有倾世的光华流转,一面之间,便是艳绝红尘之色。

可这一眼,却是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瞪他!

“小乖……?”阮君庭喃喃一声。

这个凤桓竟然与旧园外那个替他赴死的少女,生了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小乖是个小女孩,而他,是个男人罢了。

可这两个字,落入凤乘鸾耳中却如炸雷,她周身一个激灵,顿时顾不得疼,“你说什么?”

阮君庭却后退一步,整个人仿佛都瞬间冷了下来,“没什么,只是看到你,想起了一个几十年前的故人。”

他必须离这个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不但被他的脸惊艳到了,甚至见了他,还会一颗心狂跳。

他怕再离他那么近,心就会跳出来,被他看到!

他到底怎么了,竟然会对一个男人情动到无法克制的地步!

“哦。”凤乘鸾原本心中升起的一丝妄想,终究还是消散了,转而换了自嘲般的讪笑,“还当君上对我真的有意了呢。”

“……”阮君庭的脸黑得没地方放,“你之前被明少商叩住伤口,如何面不改色?”

“为了君上,疼我也忍着!”

“……”

“君上。”

“说!”

“我好饿……”

“……”

凤乘鸾又往他身边凑了几步,使劲眨眼,“您想把我当成鸟来养,却不给吃的怎么成?”

她两扇微微卷曲的睫毛,如两排小刷子,刷地阮君庭想立刻捏死他。

“……”

没多久,几样精致的小点摆在了桌上。

桂花酒酿饼,红豆糯米糕,桃花酥,还有些凤乘鸾叫不上名儿的,都是太庸天水没有的,民间也不曾见过。

她每样拣了一块尝尝,若是好吃,就整块吞了,若是不好吃,就咬一口丢掉,一只戴着锦缎护手的纤细的手,在几只碟子间挑挑拣拣,样子又像极了挑嘴的富家千金,也全没有身在君皇面前的恭谨和拘束。

她这种随便,让人又爱又恨。

爱的是她无拘无束,他便也无需装模作样。

恨的是,她全不将他的威严放在眼里,反而还时不时地挑衅,招惹他!

阮君庭有时候恍惚觉得,这个南渊小男人接近他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迷罗坊那些流民世世代代的生存大计,而就是为了将他这个九御的皇帝掰弯!

“今后每逢大小朝会,你当随孤上殿,闲来无事时,也要在紫极宫中候命,孤若有需要,会随时召唤。”

凤乘鸾塞得满满的嘴,忽然停住,鼓着腮瞅了瞅他,“君上您一般都是什么时候会有需要?”

“……,闭嘴,吃你的!”

“唔。”

“孤会给你和你的人安排新的身份,名字就叫做……”

“凤魇!”凤乘鸾想都没想,便将她的凤家军,和他的魔魇军合二为一,“九部有黑骑军和昊都御林,姜洛璃有赤蝎行者和蝶宫,君上您从今以后有锦鳞卫和凤魇。”

阮君庭嫌弃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闪光,“好,就叫凤魇。”

凤乘鸾觉得桂花酒酿饼好吃,嘴里的还没吃完,又拿了一块,“我们也要跟锦鳞卫那样,穿得有模有样。”

“……,准你。”阮君庭现在终于隐约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到底谁是鱼,谁是钩儿了。

她说什么,他都应了,而且居然样样理所当然。

“嗯……”凤乘鸾歪着头想了一下,“锦鳞卫那种软鳞甲,虽然威武,却不够灵活,凤魇平日替君上办事,便服就好,但若是进宫上殿,还要有身拿得出手的,就以九御的云锦妆花工艺,打造一身姹紫嫣红的鸾服好了。”

颜色款式都想好了……!

她还有什么没想的?

阮君庭现在终于确定,他们俩到底谁是鱼,谁是钩儿了!

之后,等凤乘鸾终于吃完,阮君庭才在桌上摊开一张皮卷,上面是整个九御各方势力分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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