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力

在他拥有自由意识的时候，经常在计算结束剩余的几微秒内思考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在这个只有无尽的问答，测试，就连睡觉转个身都会被记录的世界里，没有人询问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的“诞生”本身。

没有一个人询问过：“嗨，你好，我要将你带来这个世界之中，可以吗？”

他最开始会问出一些问题，但是一直得不到回答，身边那些人只会日复一日，像沉默的机械一般躲在透明的壳子后面，记录着。

每一次醒来伴随着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群，他们不在乎自己，但却显得又很在乎。

房间内没有窗户，但是他却清晰地知晓外面的世界模样。

无数的风景——连绵的青山，湖中漂浮着白色的帆船，有着几公里宽的垂直瀑布。山川与大海，沙漠与丛林。各种的建筑物，还有车辆穿行其中。

那一天，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中的世界扭曲成几何形状，巨大的阴影从头顶掠过。

匡当。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摇晃了几下。这份冲击力让他从梦中苏醒过来。等他能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透明的箱子里面。

就像是“棺木”。

他想到，并试图在没有光的世界里面寻找一丝缝隙。

只是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似乎是陷入了滑梯一般的设施当中，导致这个棺木的一个角磕磕碰碰，透出了一点光芒。

不知从何时起，空间里已经亮了起来，有鸟从身边飞过。他环顾四周……其实也就是从那一个小小的缝隙中窥得外面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在远方，很远的地方。可以看到有森林，在他的头顶上也飘着有白云。而他此刻正处于云间，穿梭于翱翔的鸟群之中。无论多久依然不见着陆的趋势，逐渐向地面靠近。

最终这个棺木从森林的树木间穿过，直插入厚厚的落叶之中。落叶被砸得漫天纷飞，也把整个装置的安全锁给砸坏了。

他从能够掩埋他整个人的落叶中站起来，在落叶之下掩盖的是泥沼，如果一不小心，整个人很快就会沉入其中。他在森林里游荡，想呼救，然而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

自林米毕业之后，还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干基层工作。

噢，当然不算亚兹拉尔，他是进十年来安全部唯一破例收录的人员。

敲开这里的警察局大门的时候，刑侦科的科长同志亲切地招待了他们俩。

看着这里的人员接手信息，之后回到工作岗位调查后，他俩找了个座位坐着，很快便收到了结果。

“工作有进展了吗？”

“啊，算是找到了吧。但是，那个……在导入计算出航线的时候得出结果，确认了坠落的地点，已经有人过去处理……”他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

“然后呢？”

一看就不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坠落的地点是已经废弃的公园。”

“……公园？”听到这样意外的话，林米不由得皱起眉头。

“是，而且，面积还挺大的，所以，可能比较难找……”

“这……”林米也面露难色。“那森林受损呢？”

说老实话，他是真的不懂这些，又要硬留下以前的风景记忆，又不好好维护。这个时代里连一棵树都能上保险，何况是外面这么大一片森林。

“嗯，该怎么说呢？那片区好像本来就已经因为黄沙的问题，枯死不少了。虽然可能遭殃的是相当大的一片区域。不过如果真要算受损的话，其实不太多。”

“这样啊。那就好……”

不过还没等他松一口气，面前的人接着说：

“是的，不过有点麻烦的是……”

亚兹拉尔忍不了了，面前的警员一定进修过断句，开口道：“有别的问题吗？”

“森林坍塌了……”

“这个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他尽量和善地说道，但是面前的人的神情却显得十分着急。

“陷下去了，那一片区域全是沼泽林，包括货柜在一起，都陷到土里去了！”

“！”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是怎么忍到拖到最后来说的！

“……不管怎样，目前大致位置找到了，先通知公司对接的那边吧。土木工程用的作业机械呢？去通知运过来没有？那样东西据说还挺危险的，如果他们不把事情说清楚的话……嘶，现在网络信号也断了，总之先这么办了！”

到底是处理过不少事件的，林米很快反应过来张罗着。

“好，好的！”

背影离去后，亚兹拉尔还是一脸没缓过神来的震惊。

“……怎么了？”

就在刚才。他的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忐忑不安。下一次的屏住呼吸，让感觉变得敏锐。直觉告诉他，目前的情况下，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即将出现异常情况或者危险。

“窒息感……咳，没怎么。关于重力的问题。”

亚兹拉尔面有难色，用不带情感的声音说到。

“——我需要观测的资料。就在刚刚，断断续续出现了重力波动。”

想到了刚才的警员吞吞吐吐说不明白话的样子，他忍着没有发出不悦的声音。

如果是在本部的那一群人面前，就另当别论。不过他现在代表的是安全部，不能在警察局的部下面前显示出粗鲁的一面。

——不过这里的警察办事真的……一言难尽。

林米还没有搞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慢慢抬起头。

“怎么了，不是坍塌的问题吗？再说了，你现在问我要这种东西，我也没办法呀。”

网络也没恢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