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造假的快乐

事实上，流言的传播，不仅仅是不相干的人在做。

底层人民在传播，是纯粹为了过过嘴瘾。

中层的小有权势者传播，一定程度上是为了摸摸彼此的立场，看看有何方式可以寻摸点新的利益。

高层的权贵传播，则是明明白白地借着每一个不同事件强化同一个惯常的姿态。

这使得波澜不惊的表面之下，实际暗潮涌动，乍一看似乎提起这一系列震惊体稿件的人似乎不是很多，但不做声但眉飞色舞的人却不在少数，不但熊彼特直接写到的内容在飞快地传播，许多过去怪谈异论也随之沉沙泛起。

普遍的交头接耳中，哈布斯堡家族成员也没少干这事，毕竟谁家不出几个爱八卦的呢？

何况，这则故事这么带劲，还跟家族的起源密切相关，编制手法圆润，夸张程度却比家族历史上最狠的几次行动都凶悍。

11世纪80年代中叶，哈布斯堡家族的第一次造假行动中，维尔纳伪造了一份假宪章，堂而皇之地授予维尔纳大主教以建造修道院并在家族中指派人员担任院长职位的永久权利。这份假宪章先是被呈送阿尔高领主大会并被记录在案，随后又在罗马获得了枢机主教团的批准。

这很可能是哈布斯堡第一次尝到造假带来的巨大利益。

尽管获益颇多，但要论及造假的精湛和用心，它可排不上号，比如就远远不及“大特权”。

老维尔纳伯爵的孙子叫维尔纳二世，其子是“富有者”阿尔布雷希特，孙子为“老人”鲁道夫。

1358年，阿尔布雷希特去世。数月之后，年轻的鲁道夫就授意宫廷抄写员着手编纂五部假宪章，企图通过伪造哈布斯堡家族的奥地利和古罗马血统，将其塑造为神圣罗马帝国内出身高贵的王公世家。

如今看来，鲁道夫当时的所为堪称8世纪以来中世纪欧洲史上最负盛名的伪造工程，只有指定教皇为基督世界终极权威的“君士坦丁的赠礼”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就其以假乱真程度而言，鲁道夫一手炮制的假宪章甚至更胜一筹。

在这五部精心炮制的宪章中，前两部才是伪造的重点，它们分别是“假亨利”和“大特权”。

“假亨利”的作者，相传为鲁道夫的朝臣，将其伪造成一份由亨利四世皇帝颁布的宪章，记录了由巴本贝格公爵厄内斯特保管的两封私信的内容。

第一封信模仿尤利乌斯·恺撒的口吻写给其“东方土地”的子民，其中所指显然就是奥地利。

恺撒命令信中的东方人或奥地利人接受其舅父的统治，因为他已获封成为至高无上的“封建领主”。这封伪造信件还赐予恺撒的舅父裁断罗马帝国内廷事务的特权，“是以，此后凡机要事体或诉状文书，事无巨细皆应禀告舅父大人以待定夺。”

在“假亨利”的另一封信中，尼禄皇帝同样对其东部子民发表了演说。尼禄称，由于诸位的聪明才智令罗马帝国的其他子民相形见绌，经元老院提议，朕决定免除尔等所有帝国赋税并赐予永世自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