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错了

宋三娘用剪刀将司水身上的衣服一点点的剪开，能拿下来的不多，剩下的都血肉模糊的沾在了身上，只能用温水一点点沁湿，再小心翼翼的拿下来。

每拿下来一张，司水就皱一下眉，她动作就轻柔一分……

清理了正面，再清理反面，足足耗了一个时辰才将司水身上的衣服和血污清理干净。

全程她都没有假手于他人，做完这些，她用婆子打来干净的水洗手，然后再一点点的给司水上创伤膏。

“三娘子，要不休息一下吧！”冉春梅见她额头都冒了细米汗，却没有半点儿要休息的意思。

温补的药开了，治病的药也开了，已经让人到药店去抓药，现在都熬上了，可三娘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这么尽心尽力的救治一个婢女，她还真是头回见！

“谢谢冉嬷嬷！”宋三娘苍白着脸，点头示礼，“我这里马上就上完药了！”

三处骨折，分别在手腕、肋骨、脚趾，身上的破口的伤痕根本就数不清，挫伤、淤血遍布全身，内脏均有不同程度的出血，最难弄的是……司水的小腹被人用重物击打过，里面一片血污，即便排干净了，日后要想有孕，只怕也难！

她一定要背后的人……付出比这惨痛千百倍的代价！

“三娘子，你身体也不好……若是她还没好，你先倒下了……要不由老奴代劳可好？我下手一定会轻，不会弄痛司水的！”

三娘子小的时候，这个俊俏的小姑娘经常跟在三娘身后，不言不语，见人就笑，听话又懂事，人前人后分寸拿捏的极好。

这几年不见……怎么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冉嬷嬷，不是我不信任您！”宋三娘脸上划过一丝痛苦的表情，眼睛湿润的看着她，“司水是我在幽州托付给全俊朗的！我本以为他们两情相悦，全家会照顾她，而且在路上，两人也会多些回忆，日后真的成亲了，情分也会比寻常夫妻多些……”

她回身看了眼伤痕累累的司水，全身几乎都被绷带包满，“我明知全家那个老太婆看司水不起，可我却天真的希望全俊朗能扛起这份压力，为司水撑起头上的一片天！”

“冉嬷嬷，这是我的错！”

她痛苦的合上双眼，年纪不小，却天真依旧……本身就错了！

这个世道……容不下天真的人！

“三娘子，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冉嬷嬷看着面前自责的小人儿，心疼不已，“这男女之间是事儿，哪里是旁人能够把控的？而且，你也说了，他们是两情相悦，也不是你硬求着他们全家关照的！”

傻孩子！

哪有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的？

“三娘子，补药熬好了！”一个婢女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飘着热气的瓷碗，屋里弥散开淡淡的苦味。

“多谢！”宋三娘接过药碗，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温度刚好，你有心了！”

“三娘子，您客气了！”婢女行礼告退，虽然刚才熬药的时候被烫了个水泡，但现在心情还是非常雀跃的，难怪他们都说三娘子是个好主子呢！

“司水、司水……”宋三娘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先醒醒……把药喝了，好不好？”

她不敢伸手碰司水，身上哪哪儿都是伤，只得一声声叫她……

“三……三娘？”司水缓缓醒来，“又做梦了……三娘……你多待会儿可好？……这次……别走那么快了！”

她贪婪的看着面前的人，有几次快要挺不住的时候，她就想……自己如果死了，三娘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