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个体户

1500套项目闷热的工棚里，冷剑平脸色苍白躺在一张简易床上，睁着红肿的眼睛无神地看着棚顶的檩条，一动不动。

她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脸上甚至还有残留的污渍，完全没有平时讲究漂亮的年轻姑娘的模样。

昨天夜里，她怀里抱着血袋，眼睁睁看着齐老在面前死去，一群白大褂束手无策。

然后是小毛队长，一句遗言都没有，就抛下他刚结婚的妻子，睁着眼睛撒手人寰。

冷剑平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状态，感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了自己，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昨天夜里不知道是几点的时候，辛逸扶着她到了工棚，让她躺下休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她躺下时，拉着辛逸的手，想要说几句话，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流眼泪。

她忘记了自己是否睡着过，也忘记了辛逸是什么时候走的，等自己重新有了意识就感到外面的阳光透进房间，温度逐渐上升。

但是她一点都没感觉到热。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昨晚在一起吃饭聊天，转眼就没了。

生命如此脆弱，她不知道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齐老在海外奉献了一辈子，未婚未育，退休了还被派非洲，重伤后挣扎着，外科医生按断了他的肋骨也没能救回来。齐老得到了什么？德高望重四个字吧？

小毛队长，你出来前，妻子已经怀上了吧？以后孩子会喊谁爸爸呢？父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伤心吗？公司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拼命的？

朱大厨，你的孩子还能吃上你的裤带面吗？你的肉包子真的被人拿去打狗你知道吗？

韩经理，你对大家这么好，大家都喜欢你，你还是死了，好人有好报是真的吗？

张老师，谢谢你教我法语，你用法语写诗，你会翻译名著，你给高官做过翻译，可是你一辈子只是个翻译，你被钢筋戳死了啊！

……

冷剑平眼神空洞，脑子里却播放着一幕幕悲伤，在闷热的房间里开始发抖。

“我不要这样子的结果，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辛逸，辛逸，你在哪儿？！”

辛逸也非常累了，把冷剑平安顿好后就找张床躺上去睡了。

曾经他无法入睡，眼睛一闭就是冷剑平死后的样子；这次他虽然仍旧难免悲伤，抢救齐老和小毛队长功败垂成更是让他耿耿于怀，但是心里踏实了很多，辗转反侧后终归是睡着了。

在工棚里睡了几个小时，刚醒来莫雪山就找过来了。

“体育馆那边你能去吗？需要一名会法语的，临时管一管。”

辛逸看着莫雪山的眼睛，有点儿犹豫。他想在项目上陪着冷剑平。

“我们设临时医院是好事儿，但是来的人太多，有点儿失控。”莫雪山解释道，“昨晚很辛苦，救了好几人出来，你功劳最大，本来想让你好好休息，但我们商量了一下，认为你最合适。”

辛逸知道没法拒绝，但是他怕自己搞不好，说道：“让徐童和我一起把，带几名工人一起，好维持秩序。”

莫雪山说道：“好，你们去了重点照顾我们自己的人。今天每个项目上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翻译们都忙不过来，明天应该就可以调配人员替换你了。”

体育馆临时医院里，华建公司的伤员都被安排在一个更衣室里，有空调，有单独的卫生间，相当于VIP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