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亡与间（下）

“安乐姐，你看，我终于存够一百两银子！”

“安乐姐，你看，我叫天姬营的占侍陆宇替我看了八字，占师说我是柳木花槐命，我可以竞选天姬了！”

“安乐姐，我去玄女阁登记了生辰，就等稷朝皇帝的大赦了！”

“安乐姐，你怎么不高兴？”

…

天元八年，绿舞十四岁，早起的虫子还未来得及被鸟吃，她就兴冲冲地跑去玄女阁登记了生辰八字。

绿舞说是玄女阁的陆宇替她看的八字，但心思敏锐的安乐知道，绿舞是用辛苦存了六年的积蓄贿赂了占侍陆宇，让人帮她给的八字。

在天姬营贿赂占侍改八字是常有的事，因为只有八字与那稷皇禾鸢相合的女子，才有机会被特赦为天姬玄女。

被特赦的天姬玄女会被肖去谋反的罪名，不再是天姬营的奴隶。

稷皇禾鸢宠信命相士千斤氏，痴迷仙术，竟听信命相士的荒缪进言，采用房术来替自己滋阴补阳，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天姬玄女阁都会有一批惊阳绝伦的天姬玄女被献入华阳寝宫，供禾鸢翻牌临幸，若有幸被禾鸢临宠，则有机会被尘封成妃，恢复自由之身。

不被禾鸢看中的女子会交由千斤氏处置，或收作弟子，或沦为丹奴，为禾鸢和千斤氏试丹。

其余没被选中的天姬玄女，会被再次遣送回天姬营，供稷朝来此寻欢作乐的功臣奴役挑选。

由于革去了姬奴的奴隶身份，被遣送回天姬营的天姬玄女若被稷朝的贵人官员看中的话，是可以被带走的，或为妻，或为妾，或为仆。

所以，在天姬营为奴姬的女子们挤破了头颅都想当上那天姬玄女，妄想一朝野姬变凤凰。

可成为天姬玄女的条件极为奇葩苛刻。

首要条件就要与稷皇八字相合！

说来可笑，谁又能知道稷皇的八字？所以，与禾鸢的八字合不合实际上是千斤氏这些个命相士说了算。

于是，在方术肆掠的天姬营中便衍生了另一条让人觉得荒唐又可笑的产业链：改八字。

许多到了及悌之年（14岁）的女子都会用毕生的积蓄去贿赂玄女阁中的占侍，让这些精通命理的命相士替自己登记一个好八字。

那样就能得到被禾鸢特赦的机会。

绿舞也是这样。

但安乐从不奢望这样的机会，只有她才知道即使就机会被稷皇禾鸢临宠，被尘封成妃最终的结局也难逃一死。

安乐的母亲迦南梨儿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当年西凉兵败，她的母亲就被禾鸢掠到了华阳宫中，据为己有。

但不到半年就病死了，当真是病死的么？鬼又知道迦南梨儿经历了什么…

而且，若不被稷皇禾鸢看上，被那鼓捣方术的千斤氏选了去，沦为丹奴，那可是要为禾鸢试药的，鬼知道那方术用朱砂和水银鼓捣出来的是什么玩意儿。

安乐听说许多沦为丹奴的天姬玄女最后都试药，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