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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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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明圣地的老秀才,其实是个相当风风火火的性子,直接免去了云泽的拜师礼之后,又简单说过两句,便就立刻转身乘风渡千川,不过短短瞬间,就立刻不见了踪影。

只将云泽与启明大长老留在了山上。

云泽目送老秀才离开之后,便就立刻挽起袖管与裤管,双手手腕与脚踝处,都已经各自多出了一圈相当繁复的灵纹烙印,看起来就像是被烫伤之后留下的伤疤一般,原本浮动其上的灵光如今就已经完全内敛。只是这些灵纹烙印看似十分不起眼,但却相互之间隐隐有着某种神妙的气机相连,而也正是因此这出自老秀才之手的灵纹烙印,就导致云泽如今一身血气气韵在运转之时,会如同负有千斤重担一般,十分缓慢,并且好像手脚之间也有着无形的铁链枷锁存在,不仅能够压制云泽体内血气气韵的运转,并且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予以云泽行动方面的阻碍。

而如老秀才临走前所言,其此番行径,其实也是一种比较独特的修行,主要还是因为云泽之前的修为境界突破太快,并不曾有过一身血气气韵循序渐进逐渐增多的经历,就对于血气气韵的掌控,以及自身的实力了解,十分匮乏,导致其在对敌出手之时,明明身怀十分力,却最多也就只能施展六七分而已,就极大的限制了云泽的势力手段,方才需要进行一番如此独特的磨砺,以便云泽不会继续坐拥宝山而不自知,平白浪费了其本就十分牢固的根基,与足够庞大的血气气韵以及同境界之中的优势。并且由自此间而至洞明圣地真正所在之处的这一段路,也需要云泽自己行走,等到什么时候真正上山了,才会帮他解除这些形同负担的灵纹烙印。

只是有关这件事,云泽一直以来都不自知,但其实老秀才的眼光却是相当独到,并且因为云泽不信的缘故,就不辞辛苦,亲自将自身修为境界压制在与云泽完全等同的程度,与云泽进行一番腕力比较。此番相较,无关经验多寡,无关手段强弱,就哪怕是在所有条件几乎完全等同的情况下,云泽也最多只能在老秀才的手中坚持三息左右,很快就会彻底落败,并且还是一溃千里,根本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而也正是因此,云泽方才不得不选择相信老秀才口中所言,几乎是一针见血指出了他如今的问题所在,只是这般解决之法,究竟是否算是对症下药,就终归有待验证。

毕竟不是什么一朝一夕即可有所成效的法子,而是切切实实的水磨工夫。

但老秀才却在做完这些之后,就立刻逃也似地转身离开,跑得极快,便让云泽多多少少有些狐疑不解。

启明大长老的神色有些尴尬。

老秀才究竟为何跑得极快,其实启明大长老是心知肚明,毕竟这般独特的修行之法,也能算是洞明圣地的一种独特传承,更是历任洞明圣主收取入门弟子必要进行的一道考验。而之所以言之如此,则是因为由自此间去往洞明圣地的真正所在之处,其间足足有着八千里路,并且绝非一路坦途,便暂且抛开那些几乎等同是被洞明圣地圈养起来的恶匪盗贼不谈,就仅仅只是那些出没在各种山林野地之间的野兽异兽,都已经足够云泽吃不了兜着走,甚至稍有不慎,就还极有可能会命丧途中。

圣主弟子,终归也是麟子人选,自然需要慎之又慎,优中择优。

可若放在往年也就罢了,毕竟当初的洞明圣地,还未丢失《左辅星经》,乃是拥有着古老传承一直延续至今的强大圣地,无论实力底蕴也或自身享有的大道偏颇,都可以为门下弟子提供最大程度的修行支持。而也正是因此,在往年时候,欲要拜入洞明圣地之人,从来都是数不胜数,自然也就会有更多凤毛麟角一般的人物不断涌现而出。施行此法,优中择优,也就理所应当,便哪怕死伤众多,只有一人通过,也仍是无妨大雅。

却在如今,再要施行此法,就显然有些不太合适。

因为当年之事,如今的洞明圣地其实无论在外声名也或其本身所有的底蕴与大道偏颇,都已经一落千丈,绝然无法在与过往相比,而老秀才早先所言,洞明圣地而今正值青黄不接之际,也确非虚言。毕竟一座家族门派所享有的大道偏颇,是与其中底蕴有着难以分割的关系存在,而一旦底蕴受损,其所享有的大道偏颇,自然就会一同受损。若非如此,如今已经重新有了大圣坐镇的洞明圣地,也就不会明明带有圣地之称,身在圣地之列,却偏偏落到了这么一个青黄不接、人才不出的地步。甚至洞明圣地重返圣地行列迄今为止已经一十九年有余,而意图拜入老秀才门下,成为洞明麟子的弟子也已经足足两百有余,可真正能够坚持下去并且活着通过这场考验,成功拜入老秀才门下的,却也有且仅有两人罢了,并且这两人的潜力资质以及悟性心境,都还远不足以能让老秀才为之感到满意,也是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就像洞明圣地今年的对外纳新一般。

倘若此事放在其他圣地,就哪怕时至最后一日,也依然会是万人空巷的程度。可在如今,洞明圣地的对外纳新方才不过刚刚过半,就已经变得门可罗雀,较之其他圣地山门外的景象大相径庭,同样也是会与门派底蕴以及大道偏颇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存在。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

只是不知老秀才这次好不容易方才终于逮住机会,不择手段、威逼利诱、连哄带骗方才终于收入洞明圣地的云泽,又是否能够坚持活着走完这八千里路云和月。

启明大长老神情复杂看了云泽一眼,随后默不作声,偷偷摸摸消失在山顶。

对此尚且一无所知的云泽,正眉关紧蹙,已经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便在回神之后,立刻扭头看向启明大长老之前所在的方向,想要问一问老秀才是否真有什么事还瞒着自己。只是等到云泽扭过头去,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就忽然被完全堵住,而其面上神情也已经彻底凝固。

直至许久之后,云泽方才终于嘴角抽搐回过头去,站在原地低头瞅着手腕脚腕上的灵纹烙印,一阵沉默无言,只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胸膛深深起伏数次,忽然就冲着先前老秀才离开的方向跳脚大骂,相当的不含糊。

因为还在俗世的那两年时,云泽曾经见过许多不堪之事,也曾见过许多不堪之人,就有样学样,知道了很多骂人的话,大多粗俗难听,实在难以入耳。

八千里外,因为心情大好,就难得露面亲自住持新入门弟子考核的老秀才,脸膛当即变得一片黝黑,并且因为心生怒气的缘故,一身气机翻涌不止,就导致阵阵罡风不断席卷着整座洞明圣地,让在场的诸多弟子长老以及许多太上,都被吓得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方才惹得这位曾经亲自手刃了上一代洞明圣主的老秀才怒至此般。

殊不知,远在八千里路云和月的这一边,就直至云泽终于动身下山之时,嘴里也依然是在骂骂咧咧。

这一整个天下间,还有谁敢这么辱骂那位洞明圣地的老秀才?

除了这此时此刻正破罐子破摔的云泽之外,就应该没有了。

老秀才一气之下,当场拂袖而去。

留下一众弟子长老太上,面面相觑,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启明大长老方才终于横渡虚无之界,回到了洞明圣地,直接就被老秀才叫去了玉珠峰。

洞明圣地所在洞天,有护山大阵作界壁围笼,不显人间,寻常只见云环雾绕,而不知其真容如何。洞天之中,统共一十八山,原是出自秦川百万山中一十八座,只因龙脉所及,气运暗生,方才形成一座十八山洞天,而这玉珠峰,便是其中之一,山峰笔挺,直插入云,山高一万三千五百仞,乃是龙脉根源所在,方使山有此高,合人昼夜呼吸一万三千五百息,更是老秀才一朝得悟道法自然所仰仗。而其之所以名唤玉珠峰,乃是因其山顶之处,有积雪终年不化,山高承大日,远观之时,晶莹玉润,方才得名玉珠,便由自古老年间,延续至今,不曾更改。

而至启明大长老来至此间之时,那脸膛黝黑的老秀才,也正煎雪煮茶,对于远在八千里路云和月之外的骂骂咧咧,只能表面上充耳不闻,却偶尔听到一些实在过分的污言秽语之时,倒茶的手掌,便会跟着抖上一抖,直接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若非是个难得的苗子,费尽了心思方才终于将其笼络过来,老秀才就决然不会这般忍气吞声。

眼见于此的启明大长老,只得苦笑摇头。

“过往时候,老夫还以为这小子是个十分惜命的主儿,却不曾想,竟会如此胆大包天。”

“惜命?”

老秀才当即冷哼一声。

“倘若他也能够算得上是惜命,这一整个天底下,就没有不惜命的人了!”

老秀才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启明大长老只是啧啧轻叹,倒也未曾接话,只是伸手拎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起之后犹有闲心吹一吹,而后方才送到嘴边,只小小抿了一口,就将茶碗重新搁下,笑呵呵看向老秀才,倒是要比身在其他地方的时候,更加随意一些。

“说吧,圣主将老夫叫来,所为何事?”

老秀才低头盯着茶碗沉默片刻,而后方才长长一叹,满脸苦涩开口道:

“老朽,是有意想要在最近两日,就直接结束今年的纳新之事,。毕竟如今境况如何,师兄也已经见到了,说是门可罗雀,也不为过,就哪怕纳新之事依然持续下去,在老朽看来,其实也不过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罢了,一旦真的到了山门前空无一人的地步,就只会贻笑大方。只是对于此番决定,老朽依然有些拿捏不定,便希望师兄能够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师兄是个真真正正的读书人,绝非老朽这半吊子可以相比,考虑事情,也更全面一些。更何况当年老朽接任圣主之位后,自作主张,强行将师兄叫回山门,并且还在未曾经由师兄同意的情况下,就直接给师兄挂了一个闲职在身,就是希望师兄这个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人,能够辅佐老朽。只是此番之举,毕竟也是老朽善做主张,就哪怕师兄不曾为此心怀芥蒂,老朽,也实在有些张不开嘴,便一直不敢劳烦师兄。可今日决定,毕竟有违规矩,并且一旦被人宣扬出去,就难免是要落人笑柄,丢了洞明圣地的脸面,甚至还会对于之后的纳新之事造成影响,可以说是贻害无穷。老朽,实在是难以决断,也正因此,老朽才不得不劳烦师兄一次。”

言罢,老秀才当即起身,就要抱手鞠礼。

启明大长老脸色激荡,匆忙起身躲开,绕过桌案,伸手将老秀才扶起。

“圣主莫要如此,可是折煞了老夫。圣地之事,乃是老夫分内之事,又何来劳烦之说?还是先坐,先坐!”

启明大长老苦笑不已,所幸老秀才也并未坚持,稍稍点头之后,便就顺势坐下,又亲自为启明大长老倒了一杯茶,随后就做出一副专心聆听的模样,格外认真。

只是略作思忖之后,启明大长老面上神情就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忍不住看了老秀才一眼又一眼,片刻之后,终于恍然,便当即翻了个白眼。

眼见于此,老秀才就忽的咧嘴一笑,略微低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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