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沉睡者

“放松，卡尔，我们还没有暴露。”

灰影松了口气，一只手抱着笔记本，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又放下，朝着卧室外轻声安慰。

她的声音略有些嘶哑，疲惫地仿佛过热的机器；同时又很温柔，如一掬甘甜的泉水。两者交织缠绕在一起，产生出一种矛盾的独特美感。

地板微微颤动，从卧室外的黑暗里走进来一个叼着雪茄的大块头。

大块头棕色短发，浑身肌肉块爆炸如同一头棕熊。他的一只眼睛经过义体改造，机械光圈收缩着发出红色微光，一挺重机枪从右臂的铬金皮下镀层里伸出，随时做好开火的准备。

听到灰影的话，大块头明显松了口气，重机枪收回，铬金皮下镀层重新覆满右臂：

“那就好。灰影，不是我说，你可是我们夜行者最优秀的骇客，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如果先知大人对游戏之神的预言没有错，那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灰影的情绪有些低落，但是目光却很坚定，就像是黎明前的晨星，明亮而又温柔。

卡尔听了这话，吐出一个烟圈，嗤笑起来：“什么狗屁游戏之神，不就是个该死的失控AI吗？”

灰影耸了耸肩膀：“一个名字而已，又何必较真呢？况且，如果真有神灵的话，现在沉迷于游戏的信徒一定是最多的。”

说罢，目光扫向游戏舱里沉睡的女人，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那个姑娘，年龄似乎与自己差不多啊。

卡尔摇摇头，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从身后拿出一套蝠翼飞行服递了过去：

“好了，灰影，趁着那群蜂鸟无人机返回前，我们该马上离开了。但愿你骇入的bug真的有用，能让沉睡者们都醒过来。”

很快，两道身影从窗户里依次飞出，在夜幕的掩护下，小心绕开天上的无人机群，在拥挤的全息广告牌之间穿梭。

灰影忍不住扭头。她看见，在高楼间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窗户里，闪烁出明暗不定的光芒。

那是沉睡者们头上的脑机接口在不停传输着数据，迷失在“游戏之神”编织的虚拟人生中，无法醒来。

同时，意识上载，驱动仿真机器人维系着人类社会基本运转。人类沉眠，机器复生。

末日将临。

灰影突然感到一丝荒谬。那些沉睡者们，难道真的已经不记得，末日早就来过了吗？

他们没有勇气面对末日后的荒夷，却要重新再经历一遍末日？！

连舒，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毕竟你可是——

……

早晨八点五十，手机闹铃大作，连舒精神抖擞地跃起，草草洗漱吃了些东西，戴起虚拟眼镜和拳套，跃跃欲试准备正式进入游戏。

光屏上亮起了巨大的倒计时，让人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五！

四！

三！

二！

一！

一阵低沉的音乐从颅内突兀响起，黑暗的光屏瞬间点亮了，末日将临游戏终于开服，发布了第一部资料片：序章。

蔚蓝的星球，美丽而平静。

忽然，空间荡起引力的涟漪，一艘艘外形奇异的战舰跳跃而出，向着蔚蓝星球释放能量力场。

一双无形的双手合拢，将星球紧紧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