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虚情假意
“打过了，柳总让我留下陪着您。”小黄说道。
这时张四宝走到王泽光的身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这是他包里的常备项目，万一碰到什么突发情况，随时送个五千一万的红包做人情。
张四宝不懂技术，不会管理，却能在四通混到项目经理，除了裙带关系，他这套拉拢腐蚀会来事儿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别人不敢送的，他敢送，别人不敢说的话，他敢说，不但为四通接了不少项目，还为四通在工程项目决算审计中占得了不少的利益，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他因此深得堂哥张一中的赏识。
今天王泽光住院，知道的人肯定要送点份子来。如果送的人多了，王泽光大概记不住，但第一个他肯定记得。何况人在病床上最容易胡思乱想，好多当官的进了医院以后才开窍，大概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想，“人生不就那么回事儿，该享受的赶紧享受，别睡到这儿了才后悔，什么组织原则，组织纪律，去他妈的他妈的……”
如果王泽光也这么想，张四宝的钱送出去肯定听到响，可惜王泽光一辈子不贪这个。张四宝的钱刚放下，王泽光拿在手里，一把扔还给他。
“王老，您这是干什么啊？来的匆忙，没准备，您别嫌轻。”
“给我滚。”
张四宝舔着脸，还想把钱放在床头，这时王泽光真火了，指着张四宝说，“你要不滚，我打电话给张一中，让他来收拾你。”说完，拿起桌上的电话，作势要打。
“王老，您这是干嘛。”张四宝，一点儿不觉得丢脸，笑嘻嘻的出了病房。嘴里骂道：“这个老家伙，还他妈和过去一样，早该躺这儿。”
四通在王泽光担任副市长的地方发的家，因为分管建筑口子，常和四通打交道，这个张四宝在四通当项目经理，两个人也算老相识。王泽光很不喜欢这个油头滑脑，专搞歪门邪道的张四宝，觉得张一中还不错，虽然文化程度不高，说话有点儿狂，但做事情很踏实，工程质量把的很严。否则钱书钧也不会因为工作成绩突出，调到省会城市当市长，市委副书记。
张四宝来医院为了检查性病，他最近认识了一个酒店的服务员，以为良家妇女，没有带套，结果才两三天，下面奇痒无比，头子上还流脓水。他上网查了，怀疑是性病，怕人知道一个人偷偷来了医院。一检查，得了梅毒，还好不严重，医生在他那玩意上打了一针，一天一次，打三次再复查。
下面还没好，这个色鬼又打起了小黄的主意。到门口，还不忘冲小黄挤挤眼睛，“走了啊，小黄。”
“走吧，走吧。”小黄很少发脾气，走到门口，赶紧把门关上，不想再看见这个人渣。小黄等王泽光挂完水，请医生来病房又检查了一遍。因为王泽光正厅级干部，所以医院的心脏科主任正好在，亲自下来帮他检查，大概询问了情况后，认为王泽光的心脏问题不大。他让王泽光放心，等检查结果出来，他再亲自看看。
小黄陪王泽光出了医院，按照柳正风的指示，让指挥部的车先把王泽光送回家。之后她让司机带她去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一个大果篮，送给王泽光。
“这是柳总的意思。”小黄不敢喧宾夺主，实话实说。
王泽光对小黄说，“柳总指挥有心了，你回去帮我谢谢他。”王泽光的老伴在医院陪女儿王静初，不然又要夸柳正风会办事。
“王老，阿姨不在家，谁给您做饭？”小黄过去一直照顾生病的奶奶，家务活做的非常棒，尤其烧的一手好菜。
“女儿在医院，你阿姨去照顾了。晚上，我去附近找个小吃店，随便对付对付。”
“那可不行，您现在需要休息，更需要营养，我帮您做饭。”
“那怎么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您比我年纪大，是我的长辈，又是我的领导，为您做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小黄经常照顾老人，和老人在一块儿也很会说话。她打电话给司机，让他去附近的菜场买了一些菜送上来。这段时间，她把王泽光的家里稍稍收拾了一下。
王静初住院，王泽光的老伴心思全放在女儿身上，一天不收拾，家里也有点儿乱。小黄收拾好了，菜也买来。她打电话给柳正风汇报情况。
“……我留下给王老做饭。”小黄说。
“很好，你做的很好。多煮点饭，我一会儿过来。”柳正风挂上电话。去王泽光家里之前，他去了一趟医院去看王静初。
王静初不在，病房的病友告诉柳正风，王静初刚挂完水，她妈妈陪她在病房的卫生间擦身子。柳正风在女士病房待着不合适。没多耽搁，留下路上买的香蕉和草莓，又赶去看望王泽光。
王泽光在沙发上看晚报，小黄已经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柳正风到的时候，两个热菜已经上桌，餐厅里弥漫着菜香。
柳正风不住的夸奖，“小黄，可以啊，你这一手和谁学的？”
“我爷爷过去在市里最有名的饭店当大厨，我和他学的。后来爷爷去世了，我照顾奶奶，经常照爷爷留下的菜谱给奶奶烧菜，和爷爷比我的手艺差多了。”
“已经很不错了。”王泽光像个老小孩儿似的拿筷子夹了一块蟹黄蛋，边吃边赞，“这味道简直和蟹黄一模一样，里面放了蟹黄酱？”
“没有。”小黄笑着说，“用醋和糖调制的，虽然材料很简单，不过要做出正宗的味道，配比需要拿捏的非常准，小时候学做这道菜，不知道炒了多少盘鸡蛋。”
柳正风也尝了一口，赞不绝口的说，“小黄，在指挥部真委屈你了，应该去大饭店做厨师，一个月最少赚上好几万。”
“呵呵，我做菜是爱好，当事业就没意思了。”
小黄边说，边把一道临时调制的黄焖鸭拐放在桌上，一开砂锅的盖子，各种香料熬成一锅香味四溢，馋的一老一少也顾不得长辈领导，拿着筷子就开动了。
“对，对。”柳正风一边吃着鸭拐，一边同意她的话。
小黄做了四个菜，一个汤，三个人吃的差不多，王泽光突然让柳正风少吃点，“给你伯母留一点儿尝尝。”
柳正风赶紧照办，拿汤泡了饭来吃。
“王老，您要爱吃，我经常来给您做。”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王泽光想想不行，又说，“还是算了，工作要紧。”
“没事，我下班过来，做完菜就走。”
“不行，不行。”王泽光认真的说道：“你同意，柳总也不会同意的，你说对不对，柳总。”
“偶尔可以，我批准。”柳正风也很认真的说，“如果你来王老家，我提前放你下班。”
“好啊！”小黄说。
“那不行，她提前走了，我怎么办？哦，对了，老太婆在家，正好让她偷学你的手艺。”
小黄很高兴，觉得两个喜欢摆架子的领导今天特别随和，她对王泽光说，“不用偷学，如果阿姨愿意，我可以教她。”
“好，好，说定了……”王泽光的话音未落，柳正风突然插话进来。他说，“王老，我差点忘了，下午我接到市里打来的电话，询问您的病情，我回复说问题不大，可市里领导坚持让您休息一段时间，等身体完全康复了，再回指挥部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