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半糖主义③
06
傅意雪不知道男生的头不可以随便摸, 因为她没摸过。
哪怕亲近如傅意川，她也没摸过。
当时她愣怔了几秒，忽然歪着脑袋说：“遥遥弟弟, 你真的要一直装成熟吗？”
宋长遥：“……”
“以后能别喊我弟弟了吗？”宋长遥说。
傅意雪问：“为什么啊？”
“很别扭。“
“没有啊。”傅意雪笑了下, “你的脸看着就像个弟弟，还是很可爱的那种。”
宋长遥成功黑了脸，并且决定不再跟她说话。
傅意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仍在宋长遥身侧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哪怕宋长遥很少搭她的话。
买了新车回去时是宋长遥开的, 傅意雪坐在副驾上百无聊赖, 最后只能用手机连蓝牙放音乐。
音乐没放多久就开始犯困, 最后睡到家还没醒，等她醒来时发现宋长遥正坐在驾驶位上玩手机，车子已经停在了小区里。
傅意雪还懵了几秒，问他怎么不叫醒她？
宋长遥一直没回答, 直接岔开话题说给她买了个车内的小挂件, 就当感谢她送的奶茶。
傅意雪笑着拍他的肩膀，“你就和我亲弟弟一样, 应该的嘛。”
宋长遥抿了抿唇, 最终敷衍地应了声嗯。
07
傅意雪做了自媒体以后，生活和上班时有了很大变化。
自媒体就意味着自己当老板，时间自由, 所以她开始了阴间作息的生活, 有工作会连夜干, 没工作时就休息。
不知是不是昼夜颠倒时间太长，她竟然长了颗智齿。
长智齿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傅意雪没见过，尤其在经历过前一晚通宵, 第二天牙疼到半边脸肿起来的情况后，她感觉自己快要痛死在这颗智齿下，于是她果断给傅意川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先帮自己挂个号，傅意川一听是牙齿的事情，直接让她找宋长遥。
说起来，她和宋长遥也有段时间没见。
上次见面还是宋长遥帮傅意川来给她送东西，但当时她在忙，也就没聊几句。
这次她拨通电话以后尽量克制自己，但因为太疼，还是忍不住哼哼唧唧地说了情况，“就一颗智齿，最近熬夜上火，我半边脸都肿了。”
“那你来医院找我吧。”宋长遥说完又确认一遍，“知道在哪里吧？”
“知道。”傅意雪说：“我去过你们医院。”
傅意雪确实去过附院，但没去过附院的牙科。
她只在精神科短暂地待过一会儿，而附院的牙科和精神科并不在一栋楼，所以等她迈着自信的步伐进入精神科那栋大楼时接到了宋长遥的电话。
“遥遥，我到了。”傅意雪说：“我在楼下，等我看看你们科室在几层。”
“四层。”宋长遥的娃娃音刻意压低，显得很冷，“但你回头。”
傅意雪不知所云，一边质疑一边照着他的话做，“我回头做……”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她在不远处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长遥，仍旧是带着几分严肃的娃娃脸，不苟言笑，白大褂里是扣子系到最上边那颗的白衬衫，刘海儿服帖地垂在额前，那双好看的眼睛正和她对上。
傅意雪：“……”
她迟疑了一秒，立马飞奔过去，“遥遥，你怎么到楼下来接我了？”
“这不是我们的楼。”宋长遥挂断电话转过身，“这是大川那栋楼。”
傅意雪：“啊？你们不是一栋楼吗？”
“不是。”
他言简意赅到让傅意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抵是这件白大褂天然带有肃穆之意，傅意雪只乖巧地跟着他坐电梯、上楼，然后进诊疗室。
他们进去的时候里边有人，一位头发花白的医生正拿着仪器在患者的嘴巴里戳着，一边戳一边问：“这里疼？是这里？”
不久后给出结论，“上火了，有两颗牙需要补，补之前拔掉牙神经，这段时间就会没那么痛，不过还是要多喝水。补牙的话有三种材质，你看一下价目表，以前我们都推荐用国外进口材质，但现在国内的做得也不错，所以考虑性价比的话还是用国内的划算。”
那位患者从床上下来，哪怕戴上口罩也能看出她两边脸是极不对称的，傅意雪看她像在照镜子。
最后女生选定了材质，头发花白的医生这才看到宋长遥和傅意雪，“你朋友啊？”
宋长遥点头，他从抽屉里拿出新口罩和一次□□皿，“老师，您忙，我帮她看吧。”
“行。”
那个女生忽然说：“小哥哥你也会帮人弄啊？要不你帮我？”
宋长遥愣怔，一时不知该怎么拒绝。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还是老医生开口道：“他才刚毕业，就是看看有什么情况，做不了的。”
“是。”宋长遥附和，说完又喊傅意雪，“过来。”
傅意雪指着自己的鼻子：“喊我？”
宋长遥点头。
直到躺在病床上摘掉口罩，傅意雪才皱着眉问：“难道我没有名字吗？”
“嗯？”宋长遥正在拆一次□□皿的手一顿。
“你总不喊我，不叫姐姐，也不喊我名字。”傅意雪疑惑，“你这样我有时候不知道你在叫谁。”
宋长遥低敛下眉眼，只平淡地回了句“哦”。
傅意雪：“……”
被检查牙齿的过程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难以启齿。
冰凉的器皿在口腔内搅来搅去，而她只能躺在那里张大嘴巴，时间长了还会有口水流出来，如果是不认识的老医生站在这里，傅意雪或许还没有这么羞耻，但面前站着的是宋长遥，那双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虽然他戴着手套，但器皿摁在她牙齿上的时候，她总觉得是宋长遥的手指，很难说服自己这是一个医生，而不是她一直以来认识的弟弟。
她的耳朵甚至悄无声息红了，脸也有些热，最终只能无奈闭上眼。
宋长遥不仅检查了她的牙齿，还帮她擦了嘴角的口水，“就是长了颗智齿，拔掉就好了。”
“小宋，你给她拔了吧。”老医生在那边说，“不过要先消炎，等炎症下去以后再来拔。”
傅意雪闻言绝望，“那我还要等很久？”
“嗯。”宋长遥点头。
傅意雪：“……”
最终她也只能开了一点消炎的药，仍旧肿着半张脸离开医院。
离开时宋长遥还送了她，一直帮她拎着药，路上叮嘱她最近的注意事项，最重要是少熬夜，傅意雪看似听着，但其实一句话都没往耳朵里去。
她脑子里都是宋长遥在帮她看牙时那专注又认真的眼神，好似是深邃的隧洞，一不小心就要把她吸进去。
一直到离开医院上了车，她都飘飘然的。
那天夜里，傅意雪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和宋长遥在医院里接吻，醒来的时候直冒冷汗，拍着自己的脑门懊悔万分，“傅意雪你在想什么？遥遥只是个弟弟啊。”
后来她喝了三杯水才压下去心头的恐慌。
08
喝水频繁的好处就是炎症很快消失，傅意雪去医院拔智齿那天没敢联系宋长遥，总觉得有什么梗在那里，但去了总归要面对。
她进诊疗室的时候，里边人很多，宋长遥跟着老医生忙得不可开交，忙里偷闲时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然后转头又认真地忙起了手头的事，等忙完以后才看她手里的单子，“上午是轮不到你了，得等下午，你今天忙吗？”
“不忙。”傅意雪说。
“那你在附近转一转，或者去找大川，等中午一起吃饭吧，下午直接我帮你弄。”宋长遥淡然地说。
傅意雪恍惚中已经点了头，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安排了，她竟然还不排斥。
但她没去找傅意川，而是在诊疗室里等宋长遥，她等待的过程中在玩手机，但其实有在偷偷观察宋长遥。
他穿着白大褂工作的样子很认真细致，是平常没见过的。
牙科算是比较忙碌的科室，但他们诊疗室里就他和那个老医生，他还不算是正式的医生，所以只能帮着打下手，但这些琐碎的活才是最累的，时常看他在忙碌过后停顿几秒，隔着口罩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短暂地休息过后继续工作。
他太忙了，连余光都没法分给她。
傅意雪干脆低头玩手机，但心思怎么都不在手机上，隔一会儿就得看看宋长遥在做什么，后来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她在诊疗室拿出手机打开了游戏。
她最近又回了以前的游戏坑——王者荣耀。
她技术不大行，喊傅意川带过她几次，但傅意川现在太忙了，根本没时间理她，有一次她直播玩游戏被弹幕疯狂刷：下饭操作。
不过她玩这游戏的状态就是人菜瘾大，虽菜但勇。
她游戏刚开十分钟，眼前忽然递来一瓶水，她愣怔。
递水的那位是同在诊疗室里的病友，见她错愕还不接就说了句：“小宋医生给你的。”
傅意雪看向宋长遥，他正背对着她忙碌，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或许是没表情。
她接过那瓶水，发现盖是拧开过的，很松，她稍用力就拧开了，这大抵又是宋长遥做的。
那位病友发出八卦的雷达，笑着问：“你是小宋医生的女朋友吧？”
傅意雪：“……啊？”
“看着就般配。”病友说：“小宋医生脾气好，你也长得乖，你俩真是漂亮呀。”
傅意雪：“……”
她还戴着口罩呢，从哪看出来的！
不过病友是不会说的，她只会用那种你们很般配的眼神看过来，看得傅意雪心虚，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终于挨到了中午，傅意雪在王者峡谷被打得鼻青脸肿，诊疗室里空荡荡时她还在玩着法师守水晶，一边守还一边气呼呼地说：“怎么都死了啊，我又打不过。”
于是她的身侧伸来一只手，白皙的手指摁着屏幕，干脆利落地放了个大，在那一瞬间，傅意雪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就好像有烟花忽然在心里炸开了。
鼻腔里传来清新的沐浴乳味，是她之前帮傅意川挑的那个沐浴乳的味道，很好闻，中间还夹杂了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
她侧过脸，宋长遥已经摘了口罩，侧脸皮肤很好，但眉骨处起了颗小痘痘，大抵是最近熬了夜。
他正神色认真地帮她操作着手机屏幕，最后傅意雪手一松，“你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