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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 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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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囚仙术”, 神魂皆拘,道元皆囚。

哪怕是一位分化身,也可由此法术牵连本尊神魂, 得以囚到真身。

这是扶疏国上古对付那位“堕仙”时期,千万天才修士与魔修们联手集思广益,唯一能想出的困住“堕仙”的法术。这门法术后来被束之高阁, 无人去练,一是因世间再无堕仙, 二是这门法术对仙的约束力,实在有限。

耗尽全部灵气, 囚仙也只不过能囚一息。一息之后, 仙人恢复自由身,己身灵气却已耗尽,如何对抗恢复过来的仙人?在扶疏国的上古时期, 众生有共知:能对付仙人的,只有仙人;凡人妄图弑神,终究自食其果。

但这门被扶疏国民众抛弃的“囚仙术”,自从姜采得到它,就一直在加以练习。她修行已经很近仙了,这门法术落在她手中,囚仙的时间起码会比一息要长。囚仙后的灵气耗尽也无谓——对方是张也宁。

她灵气即使耗尽,又有什么关系。

七夕佳节,眷属之乐。

姜采不想匆匆赶路去回北荒之渊了,那路程太远了, 她一时一刻都不想浪费。即使是张也宁本人,也无法在一瞬间和自己的分化身身形对换。但是姜采可以用“囚仙术”,强制将张也宁换到她身边。

姜采搂住重明脖颈, 与少年亲吻的同时,她的法阵就发动,囚仙术也开始生效。

二人移行换位,瞬间从街头,移位到了一处民宅的屋舍中。

这是云升公主在无极之弃给姜采备好的休憩之处。因姜采身怀魔气,云升公主怕人察觉,便将住处安排得偏僻些,也不派仆从过去帮忙修葺院落。这样一来,姜采修行时不小心泄露出了魔气,也很容易遮掩了。

姜采独自一人在无极之弃走动时,就休憩在这里。云升公主想的周到,也为今夜姜采的施法提供了好条件——她就算把屋子拆了,短期内也很难被发现。

“咚!”

身入黑幽天地,重明被按倒在榻上。唇间气息流动间,他僵硬又慌张,整个人明显乱了。金白色的道光罩着二人,对道元的约束之力如枷锁般,一重重袭向他全身。他知道姜采不会害他,但这种神魂被束缚、道元被枷锁困住的感觉,并不好受。

重明的脸在黑暗中烫极,红极。

他已经感受到神魂相连中的一腔隐怒之意——是他本尊传来的。

乌发铺床,重明脸青青白白:“姜姐姐,你、你……冷静,唔……”

姑娘捧住他的脸,与他气息混乱间,她身上的灵气在快速流失。少年重明并未察觉,他已经乱七八糟,乱得厉害。呼吸不平,青丝擦唇,唾液如同沾了蜜浆一样,粘稠又沉重。

蜜浆太甜,他一个分化身,自控力哪有那么强?

堕仙之力对他的约束力弱了,对姜采的一腔自控同样弱了。他曾喜欢过的姑娘这般待他,他满腔的情意潺潺而涌,如同泄洪。他根本阻拦不住洪水的倾覆。

他动情得厉害,一边抗拒,一边又依恋。他似推她,又似要抱她。他的手犹犹豫豫在她肩上时推时搂,将他的矛盾暴露无遗。

姜采有些吃惊——小重明的反抗这么轻微。

少年黏腻,躲开又依偎:“不要……”

姜采心想:不要你扑过来干什么?

喘息艰难间,她的目光却是冷静的。二人于榻间痴迷彼此,姜采施展的“囚仙术”还在加强。随着她灵气抽身而去,她脸上、眉目间浮起魔疫那些混乱的、想要逃出来的魔气。她开始吃痛,没有了灵气和魔气的对抗,体内成为了魔疫的欢乐园,她几乎控制不住。

姜采苦笑:原来谈情说爱这般辛苦。

姜采咬紧牙关,另一只没施法的冰凉的手抬起,一把掀开了重明面上的半张狐狸面具。

她看不到少年之身,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乌黑的眼中噙着水,隔着雾。他从雾后清渺渺地望来一眼,姜采无知无觉,心不在焉地在亲噬间勾上他喉结。

重明仰颈,“咚”一声磕上身后木板,反应大极。

姜采停顿一下:“重明?”

重明神魂被枷锁所困,他胸膛间一颗心脏跳得厉害,胸腔起伏厉害,但他已经说不出话。

他眉心那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堕仙纹,在“囚仙术”下一点点变亮,变红。血腥杀气隔着空间,扑面而来,拢向二人,寒月之气都要被堕仙威力掩住。

重明的眉目在寒夜深宅,一点点发生变化,一点点长大——脊骨一寸寸伸展,骨架蜿蜒如山。天上皓月之光大亮,万千人仰头不解时,狭小室内,一卷美极艳极的雪月图缓缓展开。

洁白的面容线条发生细微变化,沾着雾水的睫毛向上一卷,眉目在原先的轮廓上展扬,重新绘出远山清水之姿。流瀑般的长发也在生长,发间木簪“叮”一声落地碎裂,被她含在口中的他的长发,发尾微硬,丝丝杀气席卷之时,姜采唇角笑意加深。

“嘶——”

裹着少年细薄骨架的黑色衣袍也不再合身,撕裂开来,给睡于身下闭着目的美人,添上魅惑诱人色。

屋中被皓月气息和堕仙那难以压制的杀气同时笼罩,姜采忽然意识到“囚仙术”成了。

她一下子抚摸上榻上人的面容——摸到了青年的脸。

她惊喜:“也宁?”

她不免自得,古往今来,有本事把“囚仙术”用成这样的,她估计是第一人了。

只是随着他身形面容的完全换位,姜采灵气耗费得更大,她被魔疫啃噬的苦,也跟着加倍。身下闭目青年气息如雪如月,姜采却觉得自己无福消受……她颤抖着撑起身子,向旁侧一倒,哇地吐出一口血。

发丝已散,视野漆黑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姜采艰难和体内的魔疫做斗争时,榻上的青年眉目间堕仙纹平复下来,他睁开了眼。

姜采感受到了,她偏过脸朝向他,唇间还沾着血,她却无所谓地笑:“我这法术比你赶路都还快吧?”

张也宁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她这副虚弱不堪、即将被魔疫同化的样子。

他的所有感情,融成了一句话——“混账!”

姜采笑。

下一刻,她“砰”一声被张也宁推倒,被揪住衣领。他冰雪般的面容因她而近乎扭曲,凌乱发丝在他翻身间落在她身上。姜采灵气耗尽,虚弱地被扣按在榻木上,她还是忍不住笑。

她自己自嘲,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换她以前,她绝对想象不到她会仗着张也宁的心软,而行这般强迫他的事。

她卧于他身下,在他气怒之时,只困难无比地抬臂搂住他脖颈,让他倾身下来。她亲他唇角,他转头躲开。姜采气息很弱:“我这么辛苦,只是想让你过来。你怎么天天骂我‘混账’?”

她看不到,张也宁的唇角被她吮得红润鲜妍;但她听得到,他的声息和重明一样混乱,分化身的所有,都能被他本尊继承。

张也宁盯着身下的姑娘,他看她眉目间的魔疫嚣张要出,也看到她蒙着眼的白布渗出血泪。她这人为达目的一贯强势,对自己的身体竟毫不珍惜。

姜采好像察觉到他压抑的呼吸,她顿一下,轻声:“没事,我能困住魔疫,不会被同化。我已经习惯了……你当知道,唔。”

她的唇被他吻住。

姜采僵硬。

这是极为缠绵、亲昵的长久的吻,气息交换,不分你我,是她难以想象的断情后的张也宁第一次亲她。他这般缠绵,这般亲热,呼吸间如烧着火一样,姜采本冷静下来的呼吸,被他那把火重新烧了起来。

姜采恍惚:这是什么状况?

他不仅亲她,还搂抱住她,温热的手指流连于她颈间,时冷时热。

姜采不由跟着情动,她却很不解:这是断情的人能做到的吗?断情的人,会这样亲吻另一个人吗?先前时光长河开启前,她亲吻张也宁时,张也宁分明抗拒十分,完全不如此时这般主动。

她一直以为,她再等不到他主动亲她了。

她以为,日后二人的亲热,需要靠她时时厚脸皮硬上,需要靠她一次次强迫于他。

那般滋味是不太舒服……但她以为,她和张也宁之间,也许很长时间都会这样。

他的唇离开了,吻落在她颈上,埋头于她肩窝。她呼吸和他一样,心脏起伏间,她抱住他腰身,恋恋不舍。呼吸不定间,黑暗放大了他们之间的吸引力。

姜采心里痒得厉害,可他的主动真让她心慌——纵是要牡丹花下死,她也得死个明白。

姜采在黑暗中哑笑:“这是做什么?我用囚仙术对付你,你还亲我?这总不会是在吃重明的醋吧?”

张也宁声音在夜中清寒又遥远:“日后,不许再亲重明……我们双修吧。”

姜采:“唔,好……双修?”

她吃惊无比,撑身要坐起来,动作剧烈下,被张也宁重新按下。张也宁蹙眉:“做什么?”

姜采被按在榻上,因灵气耗尽而反抗不了张也宁。她并不因灵气耗尽而恐慌,却因张也宁的话而恐慌:“也宁,你这样,真让我费解,让我不解了……我以为,我能得你主动一吻,已经是上天恩赐了。我何德何能,让一个断情的人提出和我双修?

“你告诉我实话吧。你莫不是打算移情别恋,或者我快死了,你要给我送断头餐,让我美最后一顿?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不要了。”

她声音里带笑,这时候还在开玩笑。她声音里其实带着恐慌,但是如今感情淡漠的张也宁,隔着雾看她,他那刚刚生起的情,不足以让他看出姜采的恐惧。

他说:“我只是在想,姜姑娘,你的眼睛始终看不见,终是不便。我试图用月光精华为你疗伤,但是你体内的魔疫也在吸取这力量……我无法很快让你复明。可你眼睛因我而坏,我不能不管你。

“如今你要跟着云升公主做事,常日不在我身边,我无法护你,你若受伤,我情何以堪?既然如此……不如想办法帮你先复明吧。”

他说得冷淡,姜采听得专注,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姜采微笑,她听出他在关心她。虽然他把话说得这么没有感情,把事情分析得这么公私分明。

他又道:“何况我的堕仙之力,也需压制。我本人压制,又不知要耗费多久……双修对你我都有用,能帮你疗伤眼睛,也能帮我压制力量。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抛弃那些束缚,双修便是?一次双修未必能让你彻底复明,但我的仙人之力反哺给你,必然能让你比现在好很多。

“姜姑娘,你愿意与我双修吗?”

姜采哪有不愿意的,她眼馋他已经很久了。

她一本正经地竖起大拇指:“张道友好气魄!”

张也宁沉默。

他这么沉静半天,姜采躺在床上等了半天,他还在僵坐。重明的黑色衣袍穿在他身上太小了,他在夜中坐这么片刻,姜采已经心动得无以复加,却等不到他倾身而来。

姜采善解人意:“你若压力太大,说服不了自己主动,不如我来?你乖乖躺下享乐便是。”

张也宁:“……我是在想用哪门双修法术,我要先教你口诀。”

姜采因自己的淫心色胆而脸红了。

她尴尬地“哦”一声,听张也宁说:“姜姑娘,我教你口诀,你需要好生记住,中间不要出差错。若是出了错,就白来了……得重头再来。”

姜采没说话。

张也宁似想起什么,言辞微厉:“你若故意出错,被我发觉,我绝不饶你!我听说姑娘是世间少有的天才,这么简单的口诀都记不住的话,会让我怀疑姑娘名不副实。”

姜采大方冷笑:“小瞧我。你尽管来吧,我是不是名不副实,你会知道的。”

张也宁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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