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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六么令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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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应声出门,室内一时安静下来,这时,外头女旦清扬婉转的唱词传来,只短短几句,便令众人情牵意动,覃文州甚至起身走到窗边去,打开窗棂往下看。

戚浔竖着耳朵听着,她适才进门便往戏台之上看了,仔细认了半晌,才认出来戏台上的女旦并非陆家姐姐,这令她放下了心来。

覃文州听了片刻,回身道:“这戏楼的确热闹,来来往往的客人非富即贵,也容易闹出事端,不过我看戏台子上看不到乐师,乐师们都在屏风之后,这再多事端,也不可能和乐师们有关吧?康槐安更非本地人,能与谁结仇呢?”

傅玦道:“非本地人,却失踪四日,他遇害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大了。”

说话间,掌柜的带了两个乐师上来,对傅玦道:“王爷,这二人是与槐安关系亲厚的,算是他的师兄,一个是吹笛的,名叫张焕,一个抚琴,名叫黄皓然,王爷要问槐安的事,尽可问他二人,其他还有几人在后台演奏,与槐安也算相熟。”

傅玦打量二人,“康槐安失踪四日,你们可还记得当初他离开之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他可有固定的外出习惯?亦或者,在京城之中又有友人?”

张焕和黄皓然对视一眼,张焕道:“槐安最后一次出现是五月初三,那天晚上有两台戏,他只需要拉第一台便可,当下散场,我们都看到他往后院走,便以为他要回去歇下,可没想到第二场散了之后,我们回去后院,却是空荡荡的,他的东西都在,人却不见了。”

黄皓然接着道:“不错,那天晚上我们等了半夜没见他回去,便以为他莫不是去哪里花天酒地了,可没想到这一消失,便消失了四日,他从前除了出门采买日常所需,又或者逢年过节的偶尔出去赶赶集市,便没别的消遣了,我们想他去花天酒地了,也只是个说辞,因我们都觉得他不可能去。”

“至于别的友人,这当真不知,他的性子是十分温良的,也令朋友喜欢,只不过,我们每日午间开门迎客,早上都要排演新曲子,白日里几班倒轮着唱演,根本没多少出去消遣的功夫,也没法子认识新的朋友。”

张焕在旁点头应是,傅玦道:“后院在何处?你们所有人住在一起?”

黄皓然指了指西边,“其实不算是后院,是隔了一条巷子的宅子,我们戏班大部分人都住在里头,只有几位角儿,住在旁边的宅子里。”

这时掌柜的上前道:“我们从前在湖州,是一起住在戏园子里的,可京城没有那般宽敞的地方,便只好买宅子,这戏楼后门出去,隔一条巷子有两座民宅,都是两进的宅子,乐师和龙套们住在一个大院,几位角儿住在另一侧,我们其他人则大都住在戏楼里,因巷子不远,我们都把那儿叫后院。”

“那两栋宅子里留着一二下人,平日里大门不锁,大家都是随意出入的,只要不干活,无论是去练曲子还是出去玩乐,我们也不会管,别耽误正事就好。”

江默说过,玉娘也住在戏楼后面的宅子里,戚浔不由朝西边看了一眼。

“他消失四日,你们可曾找过他?”

掌柜道:“找过的,平日里师兄们带他去过的书局、酒肆、茶肆,还有几家卖乐器的铺子工坊,都去问过,大家都说没见过他。”

覃文州听得纳闷,“难道好端端的人会凭空消失了不成?”

傅玦又问:“他身上可有什么印记?又或者,曾经受过什么伤没有?”

三人对视一眼,张焕道:“印记,似乎没有吧,受伤倒是有过一回,大概三四年前,他摔断过一次腿,是左小腿折了,养了好些日子才好。”

傅玦看向戚浔,戚浔也秀眉紧蹙,若断过腿,骨头上多半有旧伤痕迹,可惜的是,眼下还没有找到死者的左腿。

问到此处,傅玦觉得所获有限,想到城西妙音楼还需查问,便不打算多言,正在他打算告辞之时,却忽然听到楼下的唱词一断,继而响起了嘈杂喝骂声。

掌柜的当先变了脸色,转身推开窗一看,道了一声“遭了”,转身道:“王爷,底下有人闹事,小人先下去看看。”

傅玦颔首,掌柜的拔腿就跑,张焕和黄皓然也去床边探看一番,随即皱了眉头。

“你会不会唱!你们这戏楼无人了吗?”

“好好的唱词都能唱错,这样的戏子也敢登台?!滚!滚下去!让玉凝霜来唱——”

戚浔听得心底一突,忙也走到窗边往下看,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一脸戾气,似喝醉了酒,正将身边案几的茶点往戏台上砸,那女旦似被砸伤,此刻捂着额头退到了边角,那人却仍然不依不饶的。

虽不是玉娘,戚浔也看的心焦,这时掌柜下了楼,笑呵呵的上前去劝,那人却仍旧不满,还在叫嚣着“玉凝霜”的名字,戚浔一颗心突突的跳。

“什么事端?”

傅玦走到戚浔身边来,这时,一旁的张焕道:“这是我们戏班的闺门旦,唱的极好,名叫柳凝香,她刚才……的确是唱错了一句词,这位客人听得分明,便发了火。”

张焕也不敢指责这客人的不是,而底下掌柜越劝,那人越是来劲儿,戏台上的柳凝香下不来台,捂着脸哭起来,而这时,并未装扮的玉娘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款款而至,笑着给客人赔不是,那客人一见到她气顿时消了,抬手便将她肩膀揽住。

玉娘不仅不气,还要给客人敬茶,又不知说了两句什么,很快往后堂去,那客人被安抚住,重新坐下,掌柜的命人将柳凝香扶下去,戏台上空荡荡的。

见风波暂平,傅玦道:“我们走。”

一行人转身下楼,刚走到大堂,便听乐曲又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道婉转若莺啼的唱词响起,便见玉娘已扮上,身段袅娜的从后台飘然而出,玉凝霜果然登台了。

底下响起阵阵喝彩,戚浔看着全然变了模样的陆家姐姐,不自觉驻足,而台上的玉凝霜唱着唱着,竟也看见了远处的戚浔,她神容微讶,唱腔却分毫不乱。

戚浔自然想听她唱完整场,可傅玦几人已经走到门口,容不得她耽误,她又往台上深深看了一眼,步伐疾快的跟了上去。

上马车时,傅玦已经坐定,看出她有些不舍,便道:“改日你想听,可再来此处听。”

戚浔忙应是,待马车走动起来,傅玦便道:“康槐安消失的古怪,他除了戏班之人,在京城无亲无故,断不可能毫无交代离开这样久。”

戚浔也觉极有道理,马车从东市出发一路向西,待到了妙音楼,妙音楼今夜的几出戏皆已散场,众人进门,掌柜的也惶恐来迎。

心知是问马洋的,刚落座掌柜便道:“先前差爷来问的时候,底下人没有交代清楚,马洋不算无故走的,他是不满我们戏班给的工钱。先前想涨工钱,小人没有答应,他如今大抵是负气出走的,晚间知道官府来打探,小人派人往他早前租住的宅子去了一趟,那家房主说他两日之前退了宅子走人了。”

傅玦眉头拧紧,李廉忍不住道:“两日之前退了宅子?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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