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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0章 第 1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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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 伴月和圆月异口同声地道:“有的!”

两人一路感受着凉风,生怕萧遥被冻得病了,正愁不知怎么办呢, 再加上她们虽然拉着黄四娘将萧遥围在里头, 尽量不教别人看到湿了衣衫的萧遥,但到底遮不住,骤然听到要生火,就跟瞌睡被送上热枕头一般。

白袍小将翻身下马, 找来木柴和干了的庄稼杆子,很快生了两堆火。

他单独占了一堆火,见救下那两个少女要往他那个火堆坐,便指着萧遥那边那堆火,说道:“男女有别,你们去那边坐着罢。”

萧遥在旁听得有些吃惊, 她以为白袍小将跟那两个少女是相识的, 现在听来, 似乎并不识得。

这时其中那个瓜子脸的少女楚楚可怜地道:“公子救了奴家, 奴家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另一个圆脸少女则道:“奴家无处可去,也知配不上公子, 因此愿随侍在公子身侧,为奴为婢。”

伴月竖起耳朵听那头的动静, 听到这里马上用手肘轻轻地撞圆月, 跟圆月挤眉弄眼起来。

萧遥见了, 冲她们摇摇头, 让她们不许笑话人。

那白袍小将生得异常英俊, 是个罕见的美少年, 又大展神威救下两个少女,那两个少女为之心动也是常事,没什么好笑的,再者,在这世道上女子着实不易,两个少女找个相对强大的依靠也无可厚非。

却听白袍小将道:“不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再者,为人奴婢者,总不如自由身份自在,你们是良民,以后自有好去处。”

萧遥听到这话,有些讶异地看了白袍小将一眼。

在这世道,能说出为奴为婢不易,着实很不容易。

两少女听了,自是苦苦哀求不已,说自己无路可走了,若白袍小将不收下她们,她们的命运会更悲惨。

白袍小将沉吟片刻,说道:“回头我想法子给你们安排一个去处。”说完见两个少女仍停留在他跟前的火堆旁,便起身牵着马到稍微远一些地方喂马,显然不想太过靠近。

萧遥在火堆旁烤了一会儿,衣服虽然还未干透,但已经好很多了,看着并不会凸显身材,便寻思着赶路。

她站起身,打算去跟白袍小将道谢。

不料她走过去时,白袍小将也正牵着马走过来,而且先她一步开口:“这位姑娘,在下杨越,敢问姑娘打算将那位布衣妇人安排到何处?我这里也有几个妇人并少女,一时并不知如何安置,所以想参考姑娘的意见。”

萧遥有点吃惊:“杨公子那里有许多人么?”杨越看出黄四娘跟她不是一块的,倒不奇怪,因为彼此衣着打扮都截然不同。

杨越点了点头:“有点多,加上此处的两人,共有六个。”说到这里嗤笑一声,“都说这里是民风鼎盛之地,可是吃女人却随处可见,可笑得很。”

萧遥下意识点头,又看了杨越一眼。

她接触过的男子不多,但是她敢肯定,眼前这位杨公子的想法,是全天下许多男子都没有了。

这可真是怪人。

至于安置人,萧遥沉吟片刻,道:“安置人的话,若杨公子信我,可以将她们交给我。”李家有几个作坊,应该挺缺人的,即使不缺,她弄个刺绣作坊也能安置人。

杨越听完,顿时笑起来,马上抱拳道:“那就麻烦姑娘了。”

萧遥好奇地问道:“公子难道就不怕我是坏人么?”

杨越听毕哈哈笑了起来,声音爽朗畅快,显得他整个人端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他笑着看向萧遥:“姑娘眉目清正,又肯下水救人,绝不会是坏人。”

萧遥也笑了起来:“谢公子信任。”又介绍自己,“我姓萧,公子换我萧姑娘便是。”

杨越眸中闪过异色,说道:“姓萧么……”

萧遥不解:“可有不妥?”

杨越摇摇头,重新笑了起来:“并无。只是我也认识一个姓萧的……好友。”

萧遥听得出他说“好友”之前停顿了一会儿,神色有些怔然,也没多想,猜测兴许是人家跟姓萧的好友有些感情瓜葛,便说回正题:“不知杨公子可有其他事么?若无事,不如先行赶路?”

杨越说道:“我无事,若几位姑娘都无事,这便赶路罢。”

萧遥听了下意识看向杨越救下的两个少女,见她们已经不烤火了,正动作明显地“偷看”她和杨越说话,忽然想起一事,笑着看向杨越,“杨公子,我可以帮你安排被你救下的人,但是,得她们愿意跟我走。”

杨越听出她话里的揶揄,忍不住摸摸下巴,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但是下一刻他又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看向萧遥:“她们若不肯走,我便吓她们,说将她们卖给你了。”

萧遥挑眉:“公子这是要让我做坏人的意思了?”

杨越听了忙摇头,随后压低声音:“我不收你的钱的。”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不然我就将她们扔给你便跑,叫她们知道,我实在无法带他们走。”

萧遥本是开玩笑,见他认真解释,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个好主意。”又有些不解,“不过,杨公子既然怕被人缠上,又为何要救她们?”

杨越看向萧遥,一双丹凤眼带着看透一切的笃定:“萧姑娘的心与我的心是一样的,何必再问?”说完这话,意识到说得很是暧昧,心中一荡,又觉得有唐突冒犯之意,忙红着脸转移了话题,

“这些弱女子过得不易,我若不救,她们只有死路一条,我救了,也就惹些麻烦,总比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强。”

萧遥肃然起敬,冲杨越拱拱手:“公子高义,是我不该多问。”

杨越摆摆手:“不必客气。”又肃容道,“萧姑娘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行事有燕赵侠义之风,然女子在外行走毕竟不易,希望萧姑娘以后小心些。”

萧遥谢过杨越,便提出回城。

杨越护送萧遥一行人回城,直将萧遥送到目前暂住的地方,记下地址之后,又策马离开,打算去将另外四人带过来。

被杨越救下的两个少女见杨越英姿飒爽地策马离开,不由得看痴了,站在门口痴痴地看着,舍不得离开。

黄四娘走了这一会儿,终于有了些精神,便也看着杨越离开的方向说道:“这杨公子,生得好似仙人一般,故人说的貌比潘安,想必就是这模样了。”

两个少女闻言,异口同声道:“杨公子自然是极好的。”说完想起杨越要将她们扔给萧遥,便用哀怨的目光看了萧遥一眼。

伴月首先便忍不住了,看向两人:“你们这般看我家姑娘是什么意思?若不乐意留下,只管走就是。”

两个少女忙道:“并无此意。”她们已经看出,杨越是铁了心不让她们跟着的,便是她们想跟,也追不上善骑的杨越,所以她们最好的归宿,就是找个安稳之处住下。

而这位萧姑娘这里,很显然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因此一见伴月不客气的样子,哪里还敢横?

伴月哼了哼,道:“姑娘收留你们,是一片好心,你们最好记着这恩情,乖乖听姑娘的话,不然我们可不会留你们。”

两个少女连忙点头应了。

萧遥见伴月一出手,就让两人服帖了,便开口招呼大家进屋。

萧寻真和萧寻韵都在屋里,见萧遥带着三个陌生人回来,有些吃惊,但还是赶紧上茶。

萧遥坐下,喝了口茶,这才看向黄四娘:“四娘子,她们两个打算在我这里留下,你有什么打算?”

黄四娘瞬间红了眼眶:“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回去只怕还要死第二次,少不得也厚颜在姑娘这里住下了,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清扫做饭,我都会做,只盼姑娘不要赶我走。”

萧遥听了,让她们坐下,又问两个少女的名字以及她们会做什么,得知两人从前都是采桑女,也会做一些针线,便琢磨着让她们跟着一起刺绣。

未几杨越骑着马领着四个年龄不一的女子前来,其中两个妇人,一个十六七的少女,一个则只有十二三的豆蔻少女。

萧遥让伴月和萧寻真带她们去洗漱吃东西,自己则看向杨越:“杨公子,她们住在这里自是没问题,只是户籍有些麻烦,不知杨公子可有法子办妥此事?”

她自然也可以办到,可是才得罪了楼家人不久,她暂时不敢出去为户籍奔波走动,倒是杨越,作为江湖中人,应该自有渠道的。

杨越沉吟片刻,才说道:“我尽快办妥。你将她们的名字以及具体特征写下来,我到时据此帮忙她们办理户籍。”他显然有事,拿到萧遥统计的名字和特征,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萧遥问了一番众人的身份,随后安排她们先跟圆月学刺绣,自己继续刺绣。

又过两日,她乔装成男子又去了黄四娘那村子,将在村子不远处的赭石采回来,在院中一边磨一边尝试着调磨出来的赭石的浓淡颜色。

她正调得起劲,忽听一道娇柔的声音问:“姑娘,你是要调浓淡颜色么?”

萧遥回神,见问的是那个十六七的少女赵半夏,便含笑点头,柔声道:“没错。”

她从圆月那里知道,赵半夏原本出身官府人家,父亲曾任知府,但一朝家族败落,成年男丁全部被流放,她的未成年兄弟带她去亲戚家求助,却被亲戚所骗,就是赵半夏自己,也被卖入风尘之地,很是受了一番磋磨。

赵半夏从小读书,不甘受辱,多次想逃出去都被抓回,最后一次运气好,被杨越瞧见便救下。

但因曾遭受过许多苦楚,她变得异常胆小,轻易不敢与人说话。

此时敢主动来说话,显然是个巨大的进步,所以萧遥的声音也下意识轻柔起来,生怕吓着了她。

赵半夏听了,鼓起勇气说道:“我从前跟着我娘学过调色,不如我来帮姑娘的忙?”

萧遥笑道:“你能帮忙,那可太好了,我正愁着没人帮我分担呢。”说完起身让出位置。

赵半夏的目光亮了亮,冲萧遥福了福身,在萧遥原先那位置上坐下,马上低头忙碌起来。

萧遥怕她不自在,干脆走开,拿了针线绣绷继续练习双面绣的针法以及力道。

她已经学会双面绣了,但熟练度还不够,所以需要多熟悉。

如此接连练习了数日之后,萧遥觉得熟练度足够了,便尝试着绣一幅小小的双面绣——一张帕子,帕子上绣两朵简单的花儿。

孙娘子此时已经回了流霞坊帮忙,只是偶尔才回来继续指点萧遥,得知萧遥要认真绣一幅双面绣,大为支持,说道:“多练练小幅的,以后绣大幅,便不用为难了。”

萧遥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埋头练了起来。

这日,黄四娘到街上买菜,回来时脸色很不好看。

萧遥正在看书,见状放下手中的书,关心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黄四娘脸色苍白:“我没事。”随后又道,

“我在街上看到一对夫妇抱着一个已经夭折的姑娘去报官,听路人说,那姑娘前几日忽然被抢了,听说是什么楼家的贵人抢的,那对夫妇去找,人家也不承认,会把人赶出来了。不想才几日,那姑娘的尸体便出现在路边。”

伴月和圆月听了都柳眉倒竖:“又是楼家!”又问,“之后呢?”

黄四娘脸上露出怒意,道:“后来?官老爷说,那姑娘是楼家什么四公子的小妾,偷盗了主家的金银珠宝逃跑,想是叫坏人瞧见,起了坏心眼杀人劫财才死的,与四公子无关。四公子不叫这夫妇俩赔那些金银珠宝便是仁义了,让不许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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