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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回家(万字大章,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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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郑兴怀蒙蔽使团,追杀本公,为了掩盖勾结妖蛮的事实,诬陷镇北王屠城,罪大恶极。”

他一路走,一路说,引得城中百姓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护国公?是楚州的那个护国公?镇北王屠城案里助纣为虐的那个?”

“回来的好,自投罗网,快盯紧了,别让他们跑掉,咱们去府衙报官。”

“你们别急,听他说啊,布政使郑兴怀勾结妖蛮,害死镇北王,蒙蔽使团........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莫非,那个楚州布政使才是害楚州城破灭的罪魁祸首?”

市井百姓听惯了这种反转案件,就像说书人老生常谈的忠良被陷害,最后得到反转。

这样的戏码他们最熟悉了。

“肯定是假的,楚州城就是镇北王害的,你们忘了吗,使团里可是有许银锣的。许银锣会冤枉好人吗。如果那个什么布政使是奸贼,许大人会看不出来?”

“有道理。”

周边的百姓深以为然。

京察之年,京城发生一系列大案,每次主办官都是许七安,那会儿他从一个小铜锣,渐渐被百姓知晓,成为谈资。

云州回来后,他的名声上了一个台阶,从谈资变成烈士。真正大爆的是佛门斗法,力挫佛门后,他成了京城的英雄,随着朝廷的邸报发往各地,更是被大奉各地的百姓、江湖人士津津乐道。

凝固了庞大的声望。

天人之争则是巩固了形象和声望,他存在老百姓深深的脑海里,还有梦里,心里,以及吆喝声里。

所以,相比起阙永修的血书,周遭围观的百姓更愿意相信被许银锣带回来的楚州布政使。

很快,楚州都指挥使,护国公阙永修返京,手捧血书,沿街状告楚州布政使郑兴怀的事情,随着围观的群众,迅速散播开。

一时间,镇北王屠城案变的愈发扑所迷离。

...........

事情发生后,阙永修立刻被禁军接到宫里,单独面见皇帝。

不多时,皇帝召集诸公,在御书房开了一场小朝会。

元景帝坐在书案后,文官在左,勋贵宗室在右。案前跪着手捧血书的阙永修。

“诸位爱卿,看看这份血书。”元景帝把血书交给老太监。

后者恭敬接过,传给皇室宗亲,然后才是文官。

曹国公大步出列,愤慨道:“陛下,郑兴怀勾结妖蛮,害死镇北王,罪大恶极,当诛九族。”

礼部侍郎皱着眉头出列,“曹国公此言过于武断,郑兴怀勾结妖蛮,然后害死了自己全家老小?”

一位郡王反驳道:“谁又能确定郑兴怀全家老小死于楚州?”

东阁大学士赵庭芳大怒,疾言厉色道:

“倘若郑兴怀勾结妖蛮,那位斩杀镇北王的神秘高手又是怎么回事?他可是指名道姓说镇北王屠城的。使团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曹国公冷笑道:“那神秘高手是谁?你让他出来为郑兴怀作证啊。一个来历不明的邪修说的话,岂能相信。”

右都御史刘洪大怒,“就是你口中的邪修,斩了蛮族首领。曹国公在蛮族面前唯唯诺诺,在朝堂上却重拳出击,真是好威风。”

不等曹国公驳斥,左都御史袁雄率先跳出来和政敌抬杠:“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刘大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刘洪冷笑:“非我族类,能使的动镇国剑?”

“够了!”

突然,元景帝猛的一拍桌子,眉眼含怒。

护国公阙永修见状,立刻伏地,哭道:“求陛下为我做主,为镇北王做主,为楚州城百姓做主。”

元景帝缓缓点头:“此案关系重大,朕自然会查的一清二楚。此事由三司共同审理,曹国公,你也要参与。”

说完,他看一眼身边的大伴,道:“赐曹国公金牌,即刻去驿站捉拿郑兴怀,违者,先斩后奏。”

曹国公振奋道:“是,陛下圣明。”

.........

出了宫,魏渊疾步追上王首辅,两位权臣没有乘坐马车,并肩走着。

这一幕,在诸公眼前,堪称一道风景。多年后,仍值得回味的风景。

“我劝过郑兴怀,可惜是个犟脾气。”魏渊声音温和,面色如常。

“他要不犟,当年也不会被老首辅打发到塞北。”王首辅冷笑道:“真是个蠢货。”

也不知是在骂郑兴怀,还是骂自己。

魏渊淡淡道:“上次差一点在宫中抓住阙永修,给他逃了,第二天我们满城搜捕,依旧没找到。那时我便知此事不可违。”

王首辅平静道:“也不是坏事,诸公能同意陛下的意见,是因为镇北王已经死了。现在阙永修活着回来,有部分人不会同意的。这是我们的机会。”

魏渊摇头:“正因为阙永修回来,才让那些人看到了“翻案”的希望,只要配合陛下,此案便能定下来。而一旦定下来,阙永修是一等公爵,开国功勋之后,再想对付他就难了。”

沉默了片刻,两人同时问道:“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

驿站。

房间里传来咳嗽一声,郑兴怀穿着蓝色便服,坐在桌边,右手在桌面摊平。

一位白衣术士正给他号脉。

良久,白衣术士收回手,摇摇头:

“积郁成疾,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吃几服药,修养几日便可。不过,郑大人还是早些放宽心吧,不然这病还会再来找你。”

陈贤夫妇松了口气,复又叹息。

病是小病,不难治,难治的是郑大人的心病。

郑兴怀没有回应白衣术士,拱了拱手:“多谢大夫。”

“别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司天监的白衣术士性格高傲,只要没受到暴力压迫,向来是有话直说:

“你也不算太老,没心没肺的话,可以多活几年。否则啊,三五年里,还要大病一场,最多十年,我就可以去你坟头上香了。”

陈贤夫妇一脸不高兴。

郑兴怀似乎是见识过白衣术士的嘴脸,没有怪罪和生气,反而问道:“听说许银锣和司天监相交莫逆。”

白衣术士嗤笑一声:“我知道你动的什么主意,许公子是我们司天监的贵人。不过呢,你要是想通过他见监正,就别想啦。司天监不过问朝堂之事,这是规矩。”

郑兴怀正要再说,便听白衣术士补充道:“许银锣早就去司天监求过了,这条路走得通的话,还需你说?”

他,他已经去过司天监........郑兴怀神色复杂,回京的使团里,只有许银锣还一直在为此事奔走。

其他人碍于形势,都选择了沉默。

说话间,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继而是赵晋的怒吼声:“你们是哪个衙门的,敢擅闯郑大人居住的驿站.........”

郑兴怀等人奔出房门,恰好看见一身戎装的曹国公,挥舞刀鞘狠狠扇在赵晋脸上,打碎了他半张嘴的牙。

打更人衙门的银锣,带着几名铜锣奔出房间,喝道:“住手!”

吩咐铜锣们按住暴怒的赵晋,那位银锣瞪眼警告:“这是宫里的禁军。”

赵晋脸色一僵。

银锣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曹国公,您这是.......”

曹国公目光望向奔出房间的郑兴怀,笑容阴冷,道:“奉陛下旨意,捉拿郑兴怀回大理寺问话,如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什么?!”

打更人和赵晋等人脸色一变。

郑兴怀巍然不惧,问心无愧,道:“本官犯了何罪?”

曹国公一愣,笑容变的玩味,带着嘲弄:“看来郑大人今日没有外出,嗯,楚州都指挥使、护国公阙永修返京了,他向陛下状告你勾结妖蛮,害死镇北王和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

郑兴怀身体一个踉跄,面无血色。

...........

怀庆府。

侍卫长敲开怀庆公主书房的门,跨步而入,将手里的纸条奉上:

“殿下,您要的情报都在这里,郑大人已经入狱了。另外,京城有不少人,在四处传播“郑大人才是勾结妖蛮”的流言,是曹国公的人在幕后指使........”

怀庆一边听着,一边展开纸条,默默看完。

“本宫就知道父皇还有后手,阙永修早就回京了,暗中潜伏着,等待机会。父皇对京中流言不予理会,便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厉害。”

她挥了挥手。

侍卫长告退。

待书房的门关闭,穿素白长裙的怀庆行至窗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春景。

轻轻的叹息回荡在书房中。

..........

东宫。

临安提着裙摆飞奔,宛如一簇艳丽的火苗,裙摆、腰玉、丝带飘扬。

六位宫女在她身后追着,大声嚷嚷:殿下慢些,殿下慢些。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银铃般的悦耳嗓音回荡,从外头飘进殿内。

太子正在寝宫里临幸娇俏宫女,听见妹子的喊声,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爬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快速穿起来。

好在东宫的宦官们懂事,知道主子在为皇室开枝散叶努力,硬拦着没让临安进寝宫,把她请去会客厅。

太子一边整理着装,一边进了会客厅,见到胞妹时,脸色变的柔和,温和道:“什么事如此着急?”

临安皱着精致的小眉头,妩媚的桃花眸闪着惶急和担忧,连声道:“太子哥哥,我听说郑布政使被父皇派人抓了。”

太子沉默一下,点头:“我知道。”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自是有底蕴的,朝堂上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临安鬼祟道:“父皇,他,他想家伙郑大人,对不对?”

太子挥退宦官和宫女,厅内只剩兄妹二人后,他点了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灵动的桃花眸子,黯淡了下去,临安低声道:“淮王屠城,杀了无辜的三十八万百姓,为什么父皇还要替他遮掩,为此不惜嫁祸郑大人?”

这关乎皇室颜面,绝对不可能有半分退让........太子本想这么说,但见妹子情绪低落,叹了口气,在她肩膀拍了拍:

“你一个女儿家,别管这些,学学怀庆不好吗,你就不该回宫。”

临安垂着头,像一个失意的小女孩。

太子还是很心疼妹妹的,按住她的香肩,沉声道:“父皇喜欢你,是因为你嘴甜,因为你从不过问朝堂之事,为什么现在你变了?”

临安弱弱的说:“因为许七安位置越来越高了........”

太子脸色一变,露出恼怒之色:“是不是他怂恿你入宫的。”

“不是.......”临安小嘴一瘪,委屈的说:“我,我不敢见他,没脸见他。”

淮王是她亲叔叔,在楚州做出此等暴行,同为皇室,她有怎么能完全撇清关系?

对三十万冤魂的愧疚,让她觉得无颜去见许七安。

她甚至自暴自弃的想着,永远不要见好了。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去向父皇求情吧?”太子引着她重新坐下来,见胞妹啄了一下脑袋,他摇头失笑:

“父皇连你都不见,怎么会见我?临安,官场上没有对错,只有利益得失。且不说我出面有没有用,我是太子啊,我是必须要和宗室、勋贵站在一起的。

“你也就是个女儿家,没人在乎你做什么。你若是皇子,就前些天的举动,已经无缘皇位了。”

临安一脸难过的说:“可是,杀了那么多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吧。不然,谁还相信我们大奉的王法。我听怀庆说,替淮王杀人的就是护国公。

“他杀了这么多人,父皇还要保他,我很不开心。”

傻妹妹,父皇那张龙椅之下,是尸山血海啊。

这样的事以前很多,现在不少,将来还会继续。谁都不能改变。

包括你中意的那个许七安。

太子无奈摇头。

.........

大理寺,监牢。

初夏,牢房里的空气腐臭难闻,混杂着囚犯随意大小便的味儿,饭菜腐烂的味儿。

闷浊的空气让人作呕。

大理寺丞拎着两壶酒,一包牛肉,进了监牢。缓步来到关押郑兴怀的牢房前,也不忌讳肮脏的地名,一屁股坐下李。

“郑大人,本官找你喝酒。”大理寺丞笑了笑。

手脚缠着镣铐的郑兴怀走到栅栏边,审视着大理寺丞,道:“你气色不是很好。”

“哪里不好?分明是气色红润,浑身轻松。”

大理寺丞拆开牛油纸,与郑兴怀分吃起来。吃着吃着,他突然说:“此事结束后,我便告老还乡去了。”

郑兴怀看他一眼,点头:“挺好。”

吃完肉喝完酒,大理寺丞起身,朝郑兴怀深深作揖:“多谢郑大人。”

他没有解释,自顾自走了。

多谢你让我找回了良心。

方甫走出地牢,大理寺丞便看见一伙人迎面走来,最前方并肩的两人,分别是曹国公和护国公阙永修。

他们来这里作甚,护国公身为案件主要人物,也要收押?

大理寺丞目光掠过他们,看见两人身后的随从........收押还带随从?

“大理寺丞,咱们又见面了。”

阙永修笑吟吟的迎上来,上下打量,啧啧道:

“原来只是个六品官,本公在楚州时,还以为大人您是堂堂一品呢,威风八面,连本公都敢质问。”

大理寺丞压抑怒火,沉声道:“你们来大理寺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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