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此去通途10
她来不及解释,站起来朝着里屋走,“快点!”
谢郁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按照谢雁说的做,家里其实能带走的东西不多,值钱的——也没有,把红色铁盒往书包里一揣,就齐了,其他的就是衣服。
而谢雁跛着脚,把一些东西塞进他们的床上,铺出有人在被子里睡觉的样子,盖上薄薄的旧被子。
她从里面锁上门,和谢郁一起从后窗翻出去,还点了灯在桌上。
不管别人从窗外看,还是进去看床铺,都以为家里有人,这种伪装虽然一般,但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
“一会我们出去的时候,别让任何人看见。”谢雁交代他,随后背着书包,谢郁扶着她,从屋后往坡下走。
桥塌了,要去县城只能走以前的路,但谢雁却让他往北边走。
那不是学校的方向吗?
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但不知道从何飘来的乌云已经遮住了黄昏的光,四周光线暗淡,呼啦的风吹了起来。
“我们把东西给调查组不就行了吗?”谢郁看着谢雁的脚,越发担心,原本就肿着,还有伤口,即便是走下山,这条腿也不会太轻松。
“村长才死几个小时,就开始登记家属了。”
谢雁不确定到底调查组有没有问题,但她不能冒这个险,账本和单据只有一份,交出去就没了。
必须交到县城。
“不是村长贪了钱,才出的事故吗?账本也是你在他家附近发现的。”谢郁还小,虽然他也聪明,但到现在没明白谢雁为什么要走。
“那么多钱去了?村长家里没有添置任何东西,反而是二胖子。”谢雁提了一句,谢郁立刻就明白了。
今天她在林子里遇到的女人,看语气和神态,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媒婆,她问的张家村,就是找姓张的,老张头一把年纪,不值得她跑这么一趟,村长有老婆,和她更没关系。
只有死了老婆的张会计,才需要说媒。
媳妇刚死一年,又出了塌桥事故,他竟还有心思娶老婆。
“发现账本的地方,有一串脚印通向村长家窗户下面。”
谢雁说,“从自己家里出来,还需要跳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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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那村长知不知情?]
[评论区:我早就说会计不对劲,他好阴啊。]
谢郁回想起张会计离开时,站在背光的影子里回头看向他们两人的目光,打了个冷颤。
“你说,是张会计贪的钱?那村长为什么要……”
谢雁回他,“村长没理由资料整理到一半才寻死,如果他连亲哥哥都能下手……”
所以,他们才要立刻离开。
她没有把握张会计不会对她腿伤起疑。
如果他发现了,会来追赶他们,她腿上有伤,很难逃走,因此,现在不能走去县城的路。
一阵大风吹了过来,大颗大颗的雨落下来,被风吹得倾斜。
下雨了!
瞬间,硕大的雨滴砸落下来。
谢雁的腿伤被水淋湿,火辣辣的疼,她摔了一下,谢郁转过身,蹲下来低头看她的伤口。
“没事,先走,现在不能呆在外面。”
谢雁将资料放在衣服里面,死死捂住,“去小鬼崖,那个废弃的木工屋。”
说来就来的大雨,注定他们没法继续走,既然这样,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雨停了再去县城。
张会计即便是发现他们不在屋子里,也追不上——因为他们现在根本不在去县城的路上!
这里距离村子不远,甚至还能听见狗叫声,谢郁咬咬牙,把谢郁扶起来,“我背着你走!”
谢雁看了眼伤口,没有拒绝。
小孩子的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变得坚韧起来,虽然依然瘦弱,但已比以前强壮很多。
她的体重也很轻,谢郁背着她,快步沿着山路往小鬼崖跑,雨势越来越大,越过一棵树,他再回头看断崖村。
只见远处一片墨黑色,浓郁至极,只有一点金黄的光,一闪一闪,渐渐大了起来。
那是他们家的方向。
起火了!
谢家的屋子修在大树旁,后面是山坡,坡上也有树,又或许,有人做了什么手脚,即便是雨势很大,火反而也旺了起来。
如果他们没离开那里,现在早就葬身火海了!
谢雁反而在他背上松了口气,“快,先走。”
如果对方直接放火,肯定是看见灯亮着,门也是内锁的,肯定以为他们在屋内。
村长已经死了,放火的只有可能是张会计,这坐实了她的猜测,即便是当时没有发现她的脚伤,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找张会计的,他就有可能从她口中得知,是自己给她指的路,而自己的腿有伤。
张贵放火烧了屋子,以为能烧死他们,那么短时间就不会来追人,至少火灭之前不会,但之后没有发现尸体,还是会找。
下着雷雨下山很危险,但大雨来去很快,只要雨停了,他们就可以下山去县城。
两个人躲在废弃的木屋里,换了书包里带来的干衣服,怕被发现,没有生火。
谢雁换了伤口的布,避免感染。
她的脚肿的厉害,伤口也重新裂开,谢郁替她上药,谢郁也没喊一声。
他自己被谢雁的坚强感染,虽然又害怕又慌乱,但也渐渐冷静下来,不断地暗示自己,要坚强。
谢雁看着他发抖的手,问,“你害怕吗?”
谢郁点点头,随后又猛地摇头,“我不怕!”
“小郁,”
她说,“你越是害怕受伤,就越容易受伤,越不想害怕,就越是害怕。”
“我们要把证据送去县城,替死去的人找出真相,记住这件事。”谢雁说,“这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也是唯一要做的一件事。”
“记住你要做的事,朝着它坚定不移地去,而不是一直回想路上会遇到的危险,你努力想要达到的目标,会给你战胜恐惧的力量。”
谢郁抬头,看着姐姐被雨水打湿,略显苍白,却依然坚毅的脸。
这句话,他或许是懂了一些。
直到很多年后,站在风里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也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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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天亮的时候,雨停了,谢郁背着她,沿着还很危险的山路下了山,远处依然还有火光,显然烧的不正常。
走了一整天,他的脚磨出了水泡,两个人摔了好几次,但每次,都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终于,在漆黑的夜色里,他们到了县城。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