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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春宴(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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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珩很快地就已经是瞧见了孤引月,他身边的那一个太监已经是被他给打发走了,他就立在桃花林之中,身上穿着的是一身如同夜色一般的玄色的衣衫站在一场桃花树下,似乎就是在等着宋珩的到来。

“一股子的酒味儿。”孤引月在宋珩走进的时候,他微微蹙着眉头,言语之中也有着一些嫌弃,“一个女子怎么能喝这么多的酒呢?”

宋珩不以为意,其实她也没有多喝,不过是三杯而已,只是平日里面自己一贯不喝酒,所以才会有些不胜酒力罢了,不过是三杯而已并没有让她醉倒的地步。

“如果你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你确定你要说这种有的没的事情?”宋珩打断了孤引月的念叨,“你让我出来,是为了什么?”

孤引月从袖中抽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在孤引月拿出来的那一瞬间,几乎就已经是让宋珩猜到他手上的是东西是什么了,那应该就是皇后的一张脸。

“刚刚阮丞相去找阮皇后去了,你说如果阮丞相迟迟不归,且叫人瞧见他同皇后纠缠不清,你觉得如果庆历帝晓得,那会是如何呢?”孤引月轻笑了一声,他看向宋珩,“今夜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放过,只怕往后想要再抓住阮丞相同阮皇后的把柄可就不易了!”

宋珩看向孤引月,的确,今晚是一个不错的动手机会,她最有机会的大约就是这几日在春宴之上,宋珩也想着要有什么样的机会让阮明道和阮皇后相处,今夜在她还没有算计到的时候,阮明道就先去找了阮皇后,如果不稍加利用的确会让她觉得惋惜。

“你最好是别玩花样。”宋珩看着孤引月,她到底还是信不过他的。

“我什么时候玩过花样?”孤引月轻笑了一声,将自己凑上了前去,“我不是一直都在帮着你么,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孤引月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宋珩的额头,言语之中倒有些责怪的意味,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这般说委实太过伤了我的心。”

“是么?你说要帮我阻止郡主同你兄长的婚约,我怎么就没有瞧见你有半分着力的地方,想来也不过全部都是欺骗我罢了。”宋珩拍下孤引月的手,冷冷地看着孤引月,如果他真的是有出力过,刚刚在宴会上孤成鸣就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了。

“如果我真的是欺骗你,那种条件我怎会让我皇兄说出口?”孤引月冷笑了一声,那一双漂亮的眸子流光溢彩的很,眸子里头带着一些戏谑,十成十的恶意,“你看,眼下庆历帝不就是没答应,我那皇兄可是被你搅得半点面子也无了,你可还有什么不满的。”

所以,那种以城池下聘以城池回礼的事情,就是孤引月做出来的事情?虽然这种条件只要庆历帝没有老糊涂就绝对不可能会同意,但是,这就是孤引月的本事?能够劝得自己的皇兄相信这种毫无头脑的提议,他的本事应该不单单只有这样吧,亏得这个人还能够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姿态来。

“好了,不要看我,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乖乖在这里等我,可别走太远,到时候就没有好戏可看了。”

孤引月轻轻一笑,然后转瞬就消失在了宋珩的眼前,只带起了几片飞花,就像是是迷了人眼的飞花一般,宋珩看着自己眼前这消失的人影,果然这个男人功夫挺俊,或许应该和自己是在同一水平左右,他一直都将自己隐秘在幕后,从来都没有要站在人前的意思,这还是宋珩第一次瞧见孤引月在自己的眼前展露出功夫来,她还以为孤引月永远都不会展露在人前的呢!

他让自己等在这边,这是什么意思?

宋珩不知道孤引月到底是在做着什么打算,但是他眼下倒是真的有几分实心实意想要帮着自己的意思,她也就在这里等等看吧,反正最多就是浪费了这一次的机会,旁的,她也没有多少的损失。

宋珩其实是真的没有猜错的,这阮明道还真的是找了阮皇后。

原本这大臣,且还是皇后的亲哥哥要见自己的妹子,即便这个妹子是皇后,这都没有什么关系。若是在皇宫里头,从内务府递上一个折子,然后就是能见的,而阮香宜贵为皇后,阮明道又是一代的宠臣,这待遇也就不一般了,庆历帝也会开了口由着这两兄妹相见,甚至有时候在御书房同阮明道谈论国事晚了一些的时候,还会让阮明道一同留下来饮宴,这作陪的自然也就是阮皇后了。

阮明道知道自己今日本是不该去找自己的妹妹的,但是他实在是克制不住,尤其是在晚宴之上并没有看到阮香宜,他随手招了一个太监询问了一番,那太监却是告诉他,皇后身体不适。

她怎么会身体不适的?

阮明道心中很是担忧,自己这个妹妹身子骨一贯是不大好的,尤其是在那一次落胎,几乎是去掉了她半条命,用了无数上好的良药才养得算是个样子了,骨子里面却还是虚得厉害,用词来形容就是外强中干而已。

阮明道借着更衣,便是往者阮皇后休息的那个帐篷而去,路上倒也遇上了一两个太监和婢女,宫中大半的宫女和太监都是认识阮明道的,在阮家近乎独霸天下的岁月里面有谁是不认识阮皇后同阮丞相的,他们依旧还是带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个天天都是在后宫之中看着主子的脸色仰仗着主子鼻息生活的人,现在的阮家还没有倒呢,谁知道会不会到了明天阮家一下子又承了皇恩,成了顶尖的人儿,这十多年来阮家过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么,只要阮家的人未死,自然的也就是还有翻身之日。

阮明道进了皇后的帐中,阮香宜其实从阮碧兰被送回家的时候自己那一颗心就已经是吊着了,不知道碧兰的伤势如何,她一向是个要强的性子,今天这样子的情况可能会让她觉得掉光了面子,觉得伤心委屈,阮香宜也很想出去,可眼下是国宴,她不能按着自己的性子来行事,还得顾着泱泱大国的颜面问题。

真是该死的颜面问题,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顾及什么颜面的事情,反正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不单单是她阮香宜一个人的,她原本就不想做什么皇后什么妃子的,如果不是当年兄长非要她入宫的话,她倒觉得宫外的世界精彩多了,她就像是一只金丝鸟一般,困死在了这个囚笼一眼的地方,天天看着那些个红墙绿瓦,叫人黯然神伤。

皇城就像是一个坟墓,而她们则是住在坟墓里头的活死人,生在这里,死在这里。想到这些,阮香宜越发地觉得有些凄凉,她的哥哥啊,她那亲爱的哥哥可曾想过这样的日子是否让她开怀呢。

阮香宜想,大约他是不在意的,因为他所在意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官位的升降,家族的荣耀,至于她,那永远都是最渺小的,最不起眼的。正在阮香宜胡思乱想的时候,这帐子一撩,一身暗碧色朝服的阮明道走了进来,阮香宜微微一愣,一是没有想到阮明道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二是阮明道一身紫色的朝服已经穿了十多年,她早就已经是见惯了阮明道那一身的紫色朝服,突然之间瞧见他换上了一身暗碧色的朝服,这怎么能够不让阮香宜觉得诧异。

又瞧了几眼之后,阮香宜这才想起,这紫色的朝服那是丞相的衣服,今天上午的时候自己的兄长已经被剥夺了丞相的职位,眼下只是一个三品的太常寺卿,自然的,这衣服也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不会再拥有那一套紫色的朝服。

可她,却是看他穿着那一身的紫色的朝服看了许久,久到几乎要让她以为那几乎是她的一生了,的确,那一身的紫色的朝服,就是她的一生,为了那一身紫色的朝服,还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她的半生已经耗费在里头了,大约这余下来的半生,也将会一直耗费在这里头。

一个女人,到底有多少个十几年呢?!

“你怎么来了?”阮香宜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阮明道,她觉得很是诧异,按照她对他的了解,这个人虽然是睚眦必较,但是整的还是一个心思细密的人,按说这个时候他绝对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来。

阮明道看了帐中伺候的宫女一眼,阮香宜就知道之后他要说一些事情肯定是不适合有人在这的。

阮香宜清了清嗓子,“我同阮丞相……不,阮太常寺卿有些话要说,你们退下!我这边无需人伺候!”

阮明道听到自己的官职从阮香宜的口中传出,暗暗觉得有些苦涩的意味,他被人叫了那么年的“阮丞相”却不想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落的一个太常寺卿,想来也真的算是一处讽刺了。

“是,皇后娘娘!”伺候的四个宫女应了声,鱼贯而出,半点也没有迟疑。

“你来做什么!”

阮明道听着这一句问话,刚刚如果说香宜的话还带了一些柔软的话,那么眼下这一句就是带了十成十的怨恨。

“这一次,我又能为你做点什么,眼下我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阮家的荣耀我已经给足了你,我已经不能再为你做点什么了,我不知道我眼下还能用自己给你换取怎么样的荣耀来,以前,我可以用我的身子来换取家族的荣耀,在那人吃人的皇宫之中,我是那般的努力地往上爬,甚至还牺牲了我的孩子……现在我已经这般大的年纪了,别说我不能生,就算是我想,也不能给皇上生下一个孩子让他龙心大悦然后将你恢复成为一品朝臣!”

阮香宜的声音里面有着满满的怨恨,她知道,眼下他来,就是想和自己相出一个法子,如何让自己回复一品大官的位子,她早就已经是想到了,也早就已经是预料到了,她不会觉得意外的,因为权利这比旁的要吸引他的多。

阮明道没有想到阮香宜居然是这样想着他的,的确以往的时候,他的确是这么一个人,心理脑海之中想的都是如何能够让自己位极人臣,保持住这样的荣光不灭,让人人都妒忌着自己的权势滔天。

可他……

“哥,我已经老了,人老珠黄,陛下是顾念着旧情,顾念着你还是当朝丞相,顾念着爹当年的教导之意,顾念着你和他是一同玩到大的感情这才一个月来两次我的椒房殿。我没有孩子,我也想着法子要去要一个孩子,我甚至想着将穆贵妃给弄死,这样她的孩子想当然的也就成了我的,但是经过今天这一件事。我倒是有几分悟了,看着像是自己手中已经牢牢掌握的东西其实根本就是半点都不牢靠的,他只要一句话,我们就能够一无所有,就像是竹篮打水一样。”

阮香宜缓缓地道,人人都道庆历帝念情,先皇后去世了整整两年之后这才册立了新的皇后,人人都说庆历帝怜惜她,即便是她无所出也依旧是皇后母仪天下,其实阮碧兰觉得,他们都是错了的,最是薄情就是庆历帝,先皇后去世的这两年,宫中的女人为了登上皇后之位不知道是兴起了多少战争,庆历帝立她为后也不是因为怜惜她,而是因为她无子,兄长位高权重的关系。

庆历帝,其实比谁都懂得玩弄权术,不,他本就是皇帝,玩弄了权术,将自己那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们一个一个斩杀殆尽,登上帝位之后完全没有半点的后顾之忧。

“我这一次来,其实并不是想同你说那些个事情。”

阮明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在香宜的心目之中自己已经是成了那样的人,或许这就是自己长久以来的形象吧。

阮明道看着阮香宜,那一头华丽的珠翠却是半点也掩盖不住阮碧兰的憔悴,那精致的妆容修饰不了她一脸的疲惫,那些憔悴,那些疲惫都是从骨子里面流露出来的,阮明道眼尖地发现,阮香宜的鬓间已经微微有了几丝白发,诚然如她所说的那般,她是真的已经老了,已经不是那十六七岁如花一般的年纪了。

阮明道走上前了两步,他伸手抚着她那几丝白发,眼神之中满是爱怜,“可在我的心中,为什么还觉得你眼下还是那一个像是花一样年纪呢。”

“看着你,我几乎都还要以为我们还在府中,府中的桃花也是开的这般的灿烂,你在桃花树中为我跳了一支舞,那是我看到的最好看的一支舞,这一生之中我是再也找不到那样貌美且全心全意地爱着我的女子为我跳的那一支舞了。看着那样的你,我是多么地想要问问你是否愿意为我跳上一辈子的,可惜,我都不敢问出口,可我也晓得,你是愿意的是不是,我们总是这般地相互了解,你知道我所想的,我知道你所想的。后来你进了宫之后,每到春日桃花满枝头的时候,我都在想着一件事情,当初,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否真的应该让你进宫?”阮明道的声音柔柔的,就像是一首浅吟的歌一般,他慢慢地说着,目光柔情似水,从他的话语之中,编织了一段如同梦一般的佳期。

阮香宜捂着自己的嘴,眼泪默默地流着,她不敢出声,怕自己一出生就是破裂的声音,原来他是同自己一般后悔了的,听着他的话,她仿佛是回到了那一年桃花满枝头,她还没有进宫,那一年的她十八,还是阮府的小姐。

她在桃树下翩翩起舞,他在一旁为自己抚琴,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人人都说,对着自己心爱的男子时候的女子最是貌美,阮香宜想自己大约那个时候真的是美艳无比的,因为她在为他跳着舞,只为他一个人跳着舞。

然后,所有的一切就因为那一天那一舞而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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