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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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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血歌这句话一出,几乎是让听到的人都为之愕然,一来是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而又泠然,二来是他那神情冷凝,半丝也没有玩笑的意味。

凤血歌是认真的。

宋珩没有想到凤血歌居然狂傲到眼下这个程度,那是东极皇子,他居然是这般的不放在眼内。而凤血歌身后的那十六位黑甲骑士半张脸被面具罩住,只余下一双眼睛,嘴巴、下巴在外头,他们就像是没有听见凤血歌那一句话一样,目不斜视,没有人上前劝解,眼睛里头有绝对的服从。宋珩相信,只要凤血歌手一扬,或许这些个骑士就会拔出刀子,冲出去将东极的人撕裂成碎片。

百里绍宇的脸色是更加难看了起来,那一张脸色几乎是和出丧一般,让人都要以为是不是庆历帝出了什么事情,而接待东极使臣的那一位大臣,那一张如丧考妣的脸就和死了自家亲娘一般,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溢出,看着凤血歌的那个眼神像是要扑上去抱着他的大声哭喊“国师大人手下留人”。

原本双方僵持不下,他们身为北雍的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可眼下闹成这个样子,也就越发的不知道要如何收尾了。

百里绍宇双手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真的上前将自己心底里头的想法付诸实践,一巴掌将他们全部都拍成打哪里来回哪里去,也就无需自己在这边再计较些什么了。

如果凤血歌真的动了手,不管有没有死伤,只怕东极和南嘉之间是要闹出不少的事情来,而现在是他们北雍邀请了两国使臣前来,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北雍也实在是难逃其责。

可看现在凤血歌的架势,东极只要是不退让,那就真的是要兵戎相见了吧!

“宋珩,你把我一拳揍晕算了!”百里绍宇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宋珩,揍晕算了,一旦揍晕的话,他也就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把这些个烦恼的事情全部都留给旁人去解决,也不用想着要怎么去交代了,“不,我觉得吧,还是把我打成内伤,晕个两天好了。”

宋珩冷眼看着百里绍宇,对于秦王的这个提议,她真的是半点都不想应同秦王殿下的话,这种自欺欺人还有掩耳盗铃一般的风格,宋珩是绝对不会做的,即便是现在她真的将是百里绍宇一拳揍晕了过去,这事情也不能解决。

“秦王殿下与其说这些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倒不如想想要如何做更加实际一些,若是迟了只怕双方可就真的会打了起来,到时候秦王殿下该头疼的问题就越发的严重了起来!”宋珩淡定地提醒着百里绍宇,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瞧得百里绍宇心口越发的沉闷了起来。

“宋大人,咱们也算是同朝为官,你怎好意思在此时此刻袖手旁观陷我于如此境地而不顾呢,枉费我们之间的情谊……”百里绍宇带着讨好的笑容,“你一向是最有办法的,就替本王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如何?”

宋珩不说话,只是那一双黝黑的眸子看着百里绍宇,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容看在百里绍宇的眼眸之中格外的渗人。宋珩着实很想对着百里绍宇冷哼上一声,她哪里是有什么法子去解决?谁有胆量敢上前一句对着凤血歌说“国师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那些个小辈计较,就让那小辈先行吧”,还是要对东极国的皇子说“相较两位皇子殿下,即将而立之年的凤国师属长辈,理当尊老敬贤,让凤国师先行”?不管是怎么说都不会讨喜,且还有机会成为被双方怒火撕裂成碎片。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宋珩自然不会为这种事情强出头,她不过就是要看着西芳的公主晚晚而已,这才是她的职责所在。

“北雍的男子都这般的不像是一个男人么?”晚晚张牙舞爪地从被侍卫拦截着的人群之中挤了出来,挽住宋珩的手臂,她抬着头看着百里绍于宇,“是个男人的,就应该上去制止才对!”

百里绍宇的嘴角一抽,他倒是很想上前阻止这一切,可扪心自问,他真的没有能够制止凤血歌的能力,这实在是太难为他了。正所谓柿子捡软的捏,可眼下者双方都说不是软柿子,而是钢蹦子,那一口下去绝对会掉一地的牙。

也不知道眼下叫人将那城门再打一个洞,方便这两国的使者一同进入金陵城,只可惜,这远水解不了近渴。

孤成鸣被凤血歌的话呛住了,他不曾想这凤血歌竟然是如此无礼的一个人,居然半点也没有君臣之义。想来也是,一个能够残杀皇子,软禁皇帝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他原本就是一个乱臣贼子!

“凤血歌,眼下是金陵城,不是无双城,你以为这里是可以随便你放肆的!”孤成鸣不依不饶的,他高高地扬起了头颅,神色之中皆是傲色,“我乃堂堂东极国二皇子,你若是杀了我,东极的铁骑必定会踏破南嘉的国土,到时候我瞧你要如何向南嘉的臣民交代!千里血流,万千尸骸,你凤血歌一人的过错,全部将孽报在南嘉的臣民身上,而你凤血歌,必定会是遗臭万年,世代将受唾弃!”

孤成鸣觉得凤血歌不过就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他哪里会有那个胆量动手,一旦他出了手就会演变成国与国之间的争端,四国之间早已经是平静许久多年未起战事了,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战事再起。这东岳大陆除了他们东极、北雍、南嘉、西芳四大强国同白玉京外,四周周边还有其他零碎的小国小部落。四国国力相当,所以也就维持了鼎立的局面,一旦国与国之间起了战事,难保未曾惹来战事的国家会不会以黄雀在后的姿态粉墨登场。

尤其之前,北雍同南嘉在西北边境相接的时候,东极国就是蠢蠢欲动,想借着这个机会鲸吞南嘉的国土扩充自身的国界,可惜,这天不遂人愿,原以为会是一场耗时久伤亡惨重的战事,最后却是演变成了一场重重提起轻轻放下的结局。

凤血歌觉得这说辞很是好笑,嘴角边的笑容越发的冷然:“你觉得我杀了你,永成帝会为了你一个区区的皇子驱兵前来为你报仇雪恨?孤成鸣,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你非储君,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罢了,我杀了你,永成帝或许会伤心或许不会伤怀,可你的兄长孤傅彦只会心喜我帮着他除了一个人,帮他清理了一个蠢货罢了。抱歉,你连拦路石的资格都没有。”

凤血歌那一番话,简直是比见血封喉的毒药还要毒上万分,光是那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彻底将孤成鸣的自傲和自信打击的半点都不剩下,孤成鸣那一张脸涨的通红,几乎要让人以为他可能会就此吐血而亡。对那种将自己看的极其重要的人,最大的打击不是从他最擅长的方面去打击,而且告诉他,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

宋珩几乎是不忍视卒,她真心觉得,那阮丞相果真应该瞧上一瞧这个画面的,她同凤血歌一比,对阮丞相的打击根本就是很温和很温和了。

“凤血歌!”孤成鸣觉得自己最是不堪的那一面被他给揭穿了出来,的确,在孤傅彦的眼中,大约是从来都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过的,或许在孤傅彦的心中,也是同凤血歌所想的那般,自己压根就是没有同他争夺皇位的资格。孤傅彦瞧不起他,那是因为孤傅彦是皇后生的嫡子,且又是长子,想自己同他相差不过就是一炷香的时辰而已,这命运却是完全两样,一个天生就要登上皇位成为东极的主宰,而他却要从小开始屈居人下,他不甘心。

可眼下,居然连凤血歌这个乱臣贼子也敢这般的瞧不起他!

孤成鸣胸腔之中的怒火燃得正是旺盛,他几乎是要扑了上前要和凤血歌争斗一个你死我活血溅城门不可,在他握紧了拳头,即将要上前的时候,却是被人给拦住了。

“二哥不可!你我是应了父皇的令来参加庆历帝的春宴的,若是眼下同南嘉国的国师大人争斗了起来,只怕是对庆历帝难以交代,二哥千万息怒,不能因这区区小事坏了我们的初衷才好!”

孤成鸣回过了头,恶狠狠地瞪了眼前这个拦下自己的人,他的弟弟孤引月。

孤引月带着讨好的笑,被孤成鸣这狠狠一瞪像是若无所觉一般,他劝解着。

“二哥你要是真的同凤国师争斗了起来,大哥知道了,肯定是要治你的罪不可,二哥又何必在此时此刻给自己招惹这些祸事呢!且我听说凤国师文治武功,那一身的功夫已经是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孤引月靠近了孤成鸣,声音压低了一些,“二哥若是招惹凤血歌只怕是不妙,要是二哥眼下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么!”

孤成鸣被孤引月这么一说,这理智也算是稍稍回笼了一些,虽然心中一惊明白这个时候不该同凤血歌在争些什么,但是这面子上还是有些过不去的,他朝着孤引月恶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又岂是畏惧这些个!”

孤引月是晓得自己这个二哥一向是喜欢面子上的功夫,他微微一笑,“是引月胆小,引月觉得眼下还是赶紧进了城,免得误事。”

孤引月那般好脾气地笑着,衬得那一张脸是越发的晶莹温润,那眸子闪耀,倒还是有些孩子气的味道,他看向凤血歌,然后双手做偮朝着凤血歌行了一个虚礼,“国师大人若是有事可以先行一步。”

他这话,也就是说明了让凤血歌先行,他们东极是让了步了。

孤成鸣的神色之中还有些气愤,却没有出声制止孤引月的说辞,也算是像是凤血歌低了这么一次头。

凤血歌多看了孤引月两眼,扯了扯缰绳,马蹄缓缓走动踏进了金陵城之中。

那少年,有着一双贪婪的双眼。凤血歌在心中对孤引月下了这么一个定义,看着那一双眸子,凤血歌就知道这孤引月不是一个肯安于现状的人,贪婪会促使手段的滋生,然后鞭策着自己不断地往上爬,或许某一日,那孤引月会成为东极之中最不能小觑的人物。

百里绍宇见这个纷争总算是止歇了,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指挥着士兵将人群驱散在道路的两旁,免得阻挡了道路,宋珩拉着晚晚随着人潮一同退在了一旁,她看着那个白发男子踏进城门来,然后经过自己的跟前。

他一身红衣,亮了整条的街道,怒骂鲜衣的姿态让围观的不少女子红了脸,而他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依旧慢慢悠悠地踱着。这个人便是南嘉国只手遮天的暗帝,宋珩微微低下了头,一看到凤血歌,她就是有些惧意,想着当初那郭涵不过一招就惨死在了她的眼前,且他的眼中根本无惧任何事物,就连那东极的皇子在他的眼中也不过就是蝼蚁一般。

“真是形俊,这般的男子若是在我们西芳,可是要引得一群姑娘家打破了头的!”晚晚的话里面不无感叹。

宋珩也跟着在心底默默地感慨了一声,这西芳国的民风着实是豪迈,豪迈啊!

凤血歌的队伍远离了一些之后,东极国的使团也跟着进了城门来,宋珩看了一眼那孤引月所在的马车一眼,或许旁人会觉得东极国的三皇子是一个识时务顾念大局的人物,在孤成鸣的眼中,或许还会感念着这个弟弟救了自己一命,又或者是替自己担上了胆小如鼠的名声,可在宋珩的眼中看来,刚刚那不过就是孤引月的一步棋而已,如果他真的是不想同南嘉国起了冲突的,大可以在最初的时候就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阻止事情演变成刚刚那剑拔弩张的地步,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做,任由事情这般的发展,直到最后的时候,他再出来居中调停。

这时机抓的真好,看北雍那接待的朝臣几乎是已经快感激涕零的样子,宋珩再次感叹,孤引月这个人实在是太过深不可测了,几乎是把好处都给占尽了。

这晚上有宫宴,宋珩作为百官之一,自然是要出场的,所以在傍晚的时候,在晚晚同海棠大人一并要为晚上的宫宴而准备的时候,宋珩也是从驿馆之中准备出来了,这才刚刚同晚晚她们辞行,这才走出西芳国居住的院子,宋珩就已经是听到了那于西芳相邻的南嘉使臣的院落发出的惊叫声。

“本皇子为何不能去宫宴!凤血歌你别是欺人太甚!”秦观砚那近乎咆哮的声音从房间里头响起,带着指责,“本皇子既然身在北雍,皇子的封号也没有被褫夺,自然是应该视为使臣,理应一同参加宫宴才对!”

听着那秦观砚的声,宋珩忍不住在心中觉得这个皇子还真的胸无点墨看不清楚时事的人,他虽名义上是南嘉中使臣的一员,实际上整个金陵城之中有谁不知道他秦观砚根本是一个囚徒,被囚禁在驿馆的人质而已,他哪里是能够去宫宴上的,他要是去了那岂不是掉光了北雍的脸面,一个意图引起战争且想要切割北雍城池的皇子怎么可能还会作为座上宾享受使臣的一切。再者说,他秦观砚的皇子封号,褫夺还是保留,那不过都是凤血歌的一句话而已。

“怎么,还做着那些个不切实际的美梦么?”凤血歌的声音薄凉,明明是那低沉的像是对情人间说话的声调,却冷若寒霜一般,“你忘记了你这个皇子宁可跟随敌人,也不愿意回故土的么,眼下,你还要当自己是个皇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北雍不可能会要你这种无用之人!”

恩?

秦观砚有什么样的企图?!

宋珩原本本着“非礼勿听”的念想,正要快步走开,但是在听到从凤血歌的嘴里面说出的这一句话的时候,宋珩一下子放缓了脚步,打算再细听上一些,却是再也没有旁的声音传来。

宋珩心中一动,莫不是被人发现了吧!

那秦观砚的声音一下消声了,宋珩原本还在猜想着是否是那凤血歌实在忍受不了秦观砚那人而痛下杀手的时候,那一扇房门一下子打开了,宋珩只觉得自己有身形一闪,那一道鲜红的身影已经在自己的面前,那移形换影的速度之快几乎是让宋珩没有半点的反应时间。

看着那突然之间伫立在自己身前那一道如同青松一般挺拔的身影,宋珩这才觉得有些害怕,她无比清楚,凤血歌的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自己……不,光是看他刚刚那速度,宋珩觉得自己即便是再练上两年都不见得会有凤血歌这样的登峰造极的轻功,甚至于刚刚凤血歌如果一出手,自己压根就没有半点反应的机会,只能死在他的手上,而且没有挣扎。

宋珩觉得有些后怕。

她看着那离自己颇近的凤血歌,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够让她闻到凤血歌身上带着的淡淡地兰花清香,那香味极其寡淡,若有似无。

他的一头白发如行云流水一般。

宋珩一会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行了一个宫礼,“国师大人安好,下官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国师大人了。”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死的也就会越快!”凤血歌的声音低沉。

宋珩心中咯噔了一下,果然凤血歌已经是知道刚刚自己在这听到了一些,而他这是,已经起了杀心吧?!

宋珩僵硬在原地,她半步也是不敢移动的,敌不动我不动,在这种时候谁要是先动了,那就代表着自己会露出破绽给对方,而且还是在这种实力相差很是悬殊的时候,只要她一动,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在凤血歌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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