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尘梦碎（二）

慕曦屏住呼吸，缓缓的走到炭盆边上跪坐下来，对着对面抬了抬下巴，将心中的万千杀气藏于胸中，平稳着语气道：“一起坐下吧，跟我这个将死之人好好说说，你是怎样夺去我那可怜的孩子的性命。”

听着‘将死之人’这四个字，陆温情心中不知多得意，她高扬下巴，以压人一头的气势跪坐过去，低头玩弄着自己指甲上鲜红的蔻丹，“还能怎么，不过就是将你的安胎药换做了打胎药罢了，你也不要怪我，这自然也是皇上的意思。就算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啊，你自己那般信任我，将伺候的药膳都交给我来管，我怎能辜负你一番美意？”

她似乎说得起劲了，眯眼回想着什么，还伸出双手比划着一个球形，“那孩子都成型了，姐姐是不知道长得有多像陛下，可是陛下嫌恶心，都吐了呢！”

看着慕曦苍白的脸上早已涨红，身躯支撑不住的向前仰，陆温情指手画脚的越说越欢：“哦对，姐姐那时在昏迷，自然不知道，孩子毕竟七个月，出来还有那么一丝微弱的气丝，但是皇上大手一挥，坠落在地，真真就亡了！”

“姐姐可知道那婴孩落在了哪里吗？”

慕曦猛瞪双眼，宫里有小产的婴孩，尸体都会立刻火化，以怕生腐，也怕嫔妃难过，之后有品阶的立个排位进入宗庙。

可陆温情这么问，显然不是！她甚至不敢再往下听！

“姐姐，不知道这婴孩如果有灵，在那宫中枯井之下，会不会埋怨你这个做母亲的没用呢？那枯井里头，可少不了蛇虫鼠蚁的啃咬，你说那孩子投胎的时候怎么不看清楚，投在了你这样的蠢货身上呢？”陆温情放肆的大笑起来，像个疯子一般。

慕曦嘴角现血，唇畔早被咬破，低着头浑身颤抖。

可片刻之后，她缓缓抬起头，直视陆温情。

“陆温情，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何会对你好吗？”慕曦像平日一般伸出手放在炭盆上取暖，隐忍着心中的怒火，她还要再忍片刻，片刻就好。

“可怜吗？可惜，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了！”

“不需要吗？”

不过眨眼之间，慕曦仿佛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气，用两只手臂撑起了火盆两边，又怕火盆掉了，不管那炽热的痛苦，手掌扶上烧的泛红的铁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