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思考人生第26天
显然, 比起夏油杰，让咒灵吃了大亏的虹龙成为了它的首要目标。
“哗啦啦。”
枯黄的树叶簌簌飘落，撒在正与虹龙对峙中的特级咒灵身上。
血色的眼珠下意识转动, 却见祠堂以及周围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堆满了枯黄的落叶。
已经具备了一些智慧的特级咒灵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
“嘿嘿。”
一声老迈的坏笑声响起, 却见一个衣衫褴褛, 佝偻着瘦弱身躯的无面老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一巴掌拍在特级咒灵的身躯上, 然后以着跟其体型全然不符的敏捷往枯叶堆里一跳。
下一秒——
“嗷——吃、吃、吃！”
特级咒灵发出一声惨叫，刚被老头一巴掌拍到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 大片的脓包以此为中心, 向着咒灵身躯的其他部位蔓延而去。
“嘿嘿。”又是一声坏笑, 无面老头从另一个方向跳出来，它抖开身上的枯叶, 一巴掌拍中特级咒灵的后脑勺。
黑紫色的不详咒力蔓延开来，不断污染着这只特级咒灵的身体和咒力。
特级咒灵百百爷, 诞生于孤苦老人对疾病的怨恨与畏惧中, 枯叶是他最好的藏身之处, 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是它用以传播疾病的媒介。
换言之，只要被它碰到, 它就能够给对方挂上中毒或是生病的状态，还能够无限叠加，直到目标承受不住那些毒素的摧残而化为脓水。
只有被百百爷标记为同伴的人或咒灵, 会有持续一天的免疫状态，不会被毒素污染。
“吟——”虹龙长吟一声, 扑向那只半人半蜈蚣的特级咒灵。
十分有咒灵操使风范地将那只咒灵交给虹龙和百百爷对付, 在祠堂坍塌的时候, 夏油杰已经踩着一只蝠鲼形态的飞行咒灵下了井, 咒力结成的屏障挡在井口，连一点灰尘都没有落在夏油杰的头上。
他打量着那把深嵌在井壁上的刀，虽然它刚刚轻易祓除掉一只二级咒灵，但此刻在夏油杰的感知中，这把刀似乎没有任何特异之处。
无视井口上方特级咒灵们撕咬缠斗时发出的剧烈声响，夏油杰想了想，最终还是伸出手，慢慢地握住黑色的刀柄。不待用力，那把刀就从井壁脱落下来。
“诶？”
夏油杰有些惊讶地挑眉，他审视着手中这把刀，这竟是一把断刀！
阔十字形的黑色刀颚上，黑红色的刀刃堪堪一尺半，断面光滑，却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用断刀碰了一下脚下的咒灵，那只蝠鲼形态的咒灵完全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仿佛刚才二级咒灵被无形火焰焚尽的画面只是夏油杰的臆想而已。
“算了，先拿着好了。”
夏油杰拎着断刀，跳出了古井。
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手底下的两只特级咒灵已经联手把那只半人半蜈蚣的特级咒灵打到了四分之三死，上百米的身躯断成了十几截，连着脑袋的身躯只剩下不到半米，还从它的肚子里挖出一根暗红色的干枯手指。
那是被咒术界定义为特级咒物的宿傩手指。
看着那根十分眼熟的手指，夏油杰垮下脸。
合着这只优秀分的特级咒灵是靠着这根宿傩手指催出来的？
虽然得到一根宿傩手指算是意外之喜，但没有宿傩手指的加成，这只特级咒灵也就一个及格分而已，这就让咒灵操使很失望了。
夏油杰捏着那颗黑色的咒灵玉，没有急着吞，而是将它和宿傩手指一起扔进云外镜中的杂物库中。
“算了，聊胜于无吧。”夏油杰叹气。
就在这时，因咒灵们的激烈战斗而彻底坍塌成废墟的祠堂外传出了一声熟悉的呼喊。
“夏油前辈。”
夏油杰愣了一下，他下意识转头，就看到穿着高专校服的灰原雄正站在不远处。
“……灰原？”
“快……跑……”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少年黑亮的眼睛就失去了光彩。他握着一把满是锯齿裂纹的长刀冲了过来，向着夏油杰就是狠狠一劈。不详的气息卷起澎湃的咒力，原本只是二级咒术师的灰原雄竟爆发出了堪比特级的力量来。
电光火石之间，夏油杰目光一扫，落在他手中那把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长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妖刀。”夏油杰手指合拢，直接将咒力灌入他刚从井底拎出来的黑红色断刀，反手就是一刀。
“铿！”
火花迸溅，这把灌入了夏油杰咒力的不知名断刀竟扛住了灰原雄手中邪气肆意的妖刀，反而震得灰原雄后退了半步。
这一击，对方浑浊的双眸似乎清明了一瞬，但转眼就被浓稠的黑暗所淹没。
夏油杰虚了虚眼睛，在他面前玩弄灵魂？
笑话！
夏油杰跟灰原雄打了起来。
灰原雄当然不是夏油杰的对手，不客气地说，作为一个好好前辈，夏油杰在高专的时候没少给灰原雄做陪练，给他喂招，对他的那点攻击套路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灰原雄的灵魂是被控制了，但意志还是清醒的，且一直在与控制他的力量抗争。要不是幕后人控制着灰原雄，赋予他不断燃烧着灵魂的疯狂，驱使他不顾一切地攻击，这满身的破绽，恐怕刚照面就会被夏油杰制住。
夏油杰毫不犹豫下了狠手。
不下狠手不行，控制着灰原雄的人太过阴险，灰原雄固然打不过夏油杰，但多拖一会儿，灰原雄的灵魂可能就撑不住这样剧烈的消耗而消散。
“咔嚓！”
夏油杰一刀落下，直切灰原雄握刀的手腕。
那把邪气肆意的妖刀跟着灰原雄的右手一起飞了出去。
“前……辈……”灰原雄眼神挣扎，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来。
“放心，灰原。”夏油杰的声音温和，一如当初在高专指点这个小学弟修行时的模样，但伴随着这样声音的却是他反手扣住灰原雄的脖子，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并指如刀，直接刺进灰原雄的后颈，而后猛地一扯。
一张黑色的符纸被夏油杰一把扯出来。
那符纸遇到空气后立刻燃起，连点灰烬都没有留下，但夏油杰依旧看清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傀儡符。
这是某些阴阳师用来强行控制式神的手段。
这是冲着他来的，而他这倒霉小学弟是被人拿来当了枪。
“前辈，快、快跑……”好不容易恢复灵魂的控制权，灰原雄挣扎着说出这句话后，脸色就衰败下来。
夏油杰嘴唇紧抿，直接用灵力护住灰原雄的灵魂，将他塞进云外镜中。他站起身，正想要离开祠堂，却见刺眼的光芒如利刃一般，从地面穿透而来。那口封印邪祟数百年的古井跟着冒出白光来，罡风四起，狂暴的风势将夏油杰推向那口冒出白光的古井。
夏油杰踉跄了一步就站稳了身体，他的身体覆盖着薄薄一层咒力，这是「领域展延」，在身体表面构建出一层简易领域，足以抵消周围罡风的袭击。
有这层领域展延抵消风压，夏油杰疾步向祠堂废墟外冲去。
就在他即将冲出罡风范围的时候，他手上一沉。
是那把他从古井中取出来的黑红色断刀。
一股熟悉的气息泛起，竟让他神魂一荡，双眸刹那失神，原本不断抵消着罡风的咒力一滞，灵力跟着一起哑火，暂时失去了抵抗力的夏油杰就这么被罡风卷起，一头栽进了那口古井中。
晕眩与虚乏中，夏油杰仿佛看到了霜雪一般的白发和宛如天空一般纯粹的苍蓝眼眸，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露出了第一次露出那样的表情——惊慌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像是被触到了逆鳞的恶龙。
“杰！”
一只手竭尽全力向他伸来。
是悟啊。
恍惚中，夏油杰慢半拍地想道：悟怎么会在这里？
但看着那只向他伸来的手，完全是下意识地，夏油杰挣扎着抬起了手。
近一点，再近一点。
冰凉的指尖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手指。
下一秒，耀眼的白光将他吞没，裹挟着夏油杰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中。
“杰——！！！”
***
夏油杰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平静又温和地轻语道：“小杰，醒醒。”
夏油杰蓦地睁开了眼睛。
蓝天，密林，周围空无一人，不远处是潺潺的流水声，树枝上有鸟雀在蹦蹦跶跶。
夏油杰坐起身，缓了缓，确定自己人在树林中，不见五条悟，手表显示现在是下午14点，手机没信号，亦无法确定他现在的具体位置，反正肯定不会是日暮神社所在的那座山上。
那把坑了他一回的黑红色断刀就在手边。
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