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知秋02
秋程执拗地重复：“没有到家。”
邱橙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喝醉酒会变成六岁小孩，幼稚且无理取闹。
她沉了口气，率先踏进他家，把人拉进来。
“换鞋。”
“松开我。”
“自己回房间睡觉。”
她一句句命令着，却还是被他扯进了客厅。
眼看就要直接被他拉着回卧室，邱橙抬手抓住旁边的柜子，说什么都不再往前走一步。
她的语气冷淡：“松开我，秋程。”
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叫他。
叫的全名。
男人的眼帘低敛，默不作声，不动也不松手。
但这次邱橙试图抽离，他没有用力拽着。
邱橙终于一身轻松，转身要走。
却在这一刹那，她发觉旁边的柜子上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鱼缸，里面的小金鱼没了。
邱橙心头倏的划过一丝怪异。
她皱着眉抬脚离开了他家。
快步回到家里后，邱橙倚靠着门板深深地吐了口气出来。
她的脑子很乱很乱，被他搅地几乎要成一团浆糊。
邱橙换了拖鞋，拖着疲累不堪的步子去了卫生间。
她打开水阀，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
随后直接脱掉衣服，冲了个热水澡。
裹着浴巾出来后，邱橙倒了杯水，坐到沙发里慢吞吞地喝着。
他家鱼缸空了。
小金鱼没了。
她周日去的时候小金鱼还那么有活力地在鱼缸里游来游去，怎么才过了两三天，就没了？
邱橙脑袋里忽而想起他今晚近乎偏执的呢喃：“不准走，哪儿也不准去，就呆在我身边。也不能忘记我，不可以忘记我。”
像极了上学那会儿他吃醋嫉妒时的腔调——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执拗的话。
他似乎没变。
骨子里还带有那份偏执，占有欲好像还是那么强烈。
让人无所适从。
邱橙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她那天夸了句小金鱼好可爱。
该不会……
被他送人了？
白天忙工作，晚上又被醉酒的他折磨心志，邱橙没再多想下去，喝完水就困倦地回了房间睡觉。
再醒来，已经临近中午。
邱橙爬起来做了个午饭，吃饭的时候打开淘宝，看到自己购物车里之前加了一些很漂亮的相框，她的手指忽的滞住，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的照片。
她的照片落在送他的礼物袋子里了！
邱橙当即放下筷子就起身往门口走去，几步后又折回来。
她纠结地在家里转来转去，好一会儿都没勇气踏出家门去敲他的门。
经过昨晚的事，邱橙暂时不想见他。
她觉得尴尬。
最后邱橙在微信上找了他。
这会儿正在研究院用着她送的新保温杯和新钢笔的秋程心情很不错。
收到她的微信，他嘴角勾起来。
小橙子：【那个……我昨晚把照片落在送你的礼物袋子里了。】
小橙子：【你在家吗？我过去拿。】
秋程笑着回复她：【不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QC：我以为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之一。】
明明隔着手机屏幕在聊天，并没有当面亲口说话，邱橙还是不免脸红耳热起来，她尴尬地回：【抱歉，真不是。】
而后解释：【我就是嫌在手上拿着不方便，暂时放在了那个袋子里，结果给忘了拿。】
她又问了一遍：【你现在在家吗？】
秋程这才不紧不慢地告知她：【不在，白天在研究院。】
【QC：等晚上我回家后给你送过去吧。】
邱橙终于松了口气，答应下来：【好，麻烦你了。】
秋程没接这个话茬，只是给她拍了张放在他手边的保温杯和搁在实验报告纸上的钢笔发过来，打字道：【保温杯和钢笔我都很喜欢。】
邱橙的眼睫闪了闪，她轻抿着唇回：【喜欢就好。】
结束了聊天没两分钟，秋程就接到一通电话。
“秋先生，您在我们店洗的照片已经洗好了。”
“好，我这就过去拿。”
.
当晚，邱橙正窝在沙发里看电影，门铃就响了起来。
她趿拉上拖鞋去开门。
秋程捏着照片纸袋站在门口。
男人穿着白衬衫，没系领带，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松散，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把照片递给她，“给。”
邱橙接过来，轻声道谢：“谢谢，麻烦你了。”
秋程几不可见地下弯了一瞬唇角，又很快掩去这抹不高兴。
他不喜欢她对他这么客气疏离。
就在邱橙要关门的前一刻，秋程忽而开口，喊她：“橙子。”
邱橙关门的动作顿住，她仰脸望向他，和正垂眸的他目光交汇。
她故作镇定地佯装自然偏开视线，问：“怎么？”
秋程说：“时间和地点我选好了。”
“这个月28号晚上，在我家。”
邱橙反应了片刻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她请他吃饭时间和地点，他定好了。
可是，为什么是他家？
这还算由她请他吃饭吗？
邱橙下意识地就要拒绝，“能不能……”换个地方。
话还没说完，秋程就解释道：“昨天我奶奶被确诊患了阿尔茨海默症，医生说她以后记忆力会越来越差。”
邱橙怔愣住。
所以昨晚他才那么失控反常。
所以……他当时是把她当成了他奶奶吗？一直求她别忘记他。
“怪不得你昨晚……”话一出口邱橙就后悔莫及，她立刻住嘴，没再往下说。
秋程一脸茫然地问：“我昨晚怎么了？”
“抱歉我当时喝的太多，都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淡笑着问：“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如果抱着她求她别忘记他和牵着她的手死也不松不算过分的话。
邱橙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若无其事地回：“没有。”
“那就好。”秋程笑的温润得体，继续往下说：“奶奶这些年一直不放心我的感情问题，前段时间知道我跟你在相亲后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她特别高兴。”
他顿了顿，又道：“我想在她还记得的时候，带女朋友回家见见她，让她安心。”
邱橙轻蹙眉，“可你我都知道我们是假的……”
这样骗老人家好吗？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对她说一次善意的谎言。”
他冷静理智道：“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你能帮我吗？”
“跟奶奶一起吃顿饭就好。”
邱橙暗自叹了口气，最终点点头答应下来。
关上门坐回沙发里，邱橙捞起手机想看看28号是周几。
然后发现……
8月28号，是农历七月初七。
他的生日。
——曾经她常陪他过的那个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