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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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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称呼,陆凝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收回了手,他抬头朝小姑娘看了过来。

只见少女已经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大眼中带了点迷茫,却依赖地扯住了他的衣袖,她懵懂看着他,这声夫君,确实是她喊出的。

陆凝心尖微微一颤,只觉得“夫君”两字动听极了,望着她的目光,都下意识柔和了两分。

沈娇扯住他的衣袖后,才觉得哪里怪怪的,意识回笼后,她才意识到,站在面前的男人确实是陆凝,她也并非是在做梦,那一瞬间,沈娇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慌忙松开了手,僵着身体不敢动弹,“你、你怎么来了?”

她忍不住瞧了一眼室内,这里确实是她的闺房,她已经重生了,不再是她的妻子,也没有住在韩国公府,他竟然就这么闯入了她的闺房,沈娇咬了咬唇,手心出满了汗。

瞧见她怕成这样,陆凝眉头蹙了起来,“不欢迎?”

他平日里神情总是淡淡的,一副冷淡矜贵、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见他不悦地问出这种话,沈娇不由愣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她该欢迎吗?

她没有吭声,眼中却带着无声的谴责,姑娘家的闺房,又岂是外男可以随意乱闯的。

陆凝被她谴责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不管出于什么缘由,夜闯姑娘的闺房,说到底都是他不对,他别开了目光,道:“早就做了夫妻,还在意这个?”

见他如此理直气壮,沈娇不由气结,她咬了咬唇,拒不承认,“谁跟你是夫妻?你莫要胡说。”

陆凝的目光又落到了她脸上。

少女气得小脸通红,丝毫没有梦中的乖巧可人,却又有种别样的可爱,陆凝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脸颊,声音低而哑,“刚刚还喊着夫君,翻脸就不认人了?”

他离得近,温热的气息洒在了她脸上,沈娇的脸一阵发烫,不知怎地心中慌乱极了,不仅想起了自己中药时缠着他不放的场景,也想起了那一晚,他的疯狂。

她不敢面对他,心中一慌,拉起被子盖住了脸,小脑袋也钻了进去,钻进被窝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多傻,这里是她的房间,她完全可以将人赶走,这样躲起来,简直傻得冒泡。

可是此刻再出去,也有些不太好看,她闷闷道:“谁喊你了?我刚刚是梦到了我未来的夫婿,才不是在喊你,你快走!”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的,声音也瓮声瓮气的。

陆凝轻哂了一声,前几日他特意查过那和尚,自然知晓,她之前从未接触过此人。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人,她却能在睡醒后,画出他的画像,分明也是做了梦。

不管她承认与否,陆凝都不是太在意,左右都要定亲了,他早晚会是她的夫君。

他过来时,都已经四更天了,他还得上早朝,本就不能久留,见她巴不得他赶紧走,他有些不悦,伸手去扯她的被子,想走前捏捏她的脸,让这小丫头长个记性。

沈娇察觉到他的动作后,就手忙脚乱地去护被子,她的力气自然没他大,锦被的一角顿时被他扯开了,隐约露出少女艳丽色的小衣和雪白到能晃晕人眼的肌肤。

见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小衣上,沈娇的脸腾地红了,她拿起枕头就朝他丢了去,“混蛋,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她砸完,就连忙遮住了身体。

尽管梦中梦到过不少次,第一次瞧见她这个模样,对他的冲击还是有些大。陆凝耳尖有些发烫,揉了揉鼻尖,也没好意思再捏人,佯装镇定地离开了。

他走后,沈娇犹有些气鼓鼓的,脸颊也阵阵发烫,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她睡觉时,才没穿里衣,这会儿将里衣穿上后,她才觉得踏实不少。

穿好衣服,沈娇连忙下床去看了看白芍。

白芍睡眠也很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越过白芍,闯进来的,她探了探白芍的鼻息,见她呼吸平稳,应该只是被点了睡穴,才放心。

沈娇没再睡,起来又抄了抄佛经,天蒙蒙亮时,院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丫鬟匆匆走了进来,半夏才刚醒,正准备来瞧瞧主子,就与她撞了个满怀。

那丫鬟哎呦了一声,捂住了脑袋,骂道:“没长眼睛吗?走路就不知道小心点?”

半夏认出了这人,她是前院的丫鬟,叫红叶,在老爷身边伺候,一向瞧不起素心阁的丫鬟。

半夏不想给姑娘惹事,便抿着唇,没吭声,等她又骂了一句,发泄了一下情绪,才赔不是,“是我不好,冲撞了红叶姐姐,姐姐今儿个来是为何事?”

红叶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谁是你姐姐,少攀关系,你们三姑娘呢?快让她随我去前院一趟,若是晚了惹了国公爷不高兴,只怕你们院中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沈娇就在抄写佛经,自然听到了她的话,她眉心微微拧了一下,丢下了手中的狼毫笔,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你这丫鬟当真好大的威风,一大早连通报都没有,就擅自闯了进来,在这儿吵吵嚷嚷,真是摆足了派头,主院的丫鬟难不成比主子还金贵?”

她声音软糯,几句话说得轻飘飘的,红叶不由想笑,还真当三姑娘是个真正主子呢,府里哪个丫鬟小厮不清楚,老爷对素心阁的态度,她虽说是主子,还真比不上得脸的婢子。

红叶正想嘲讽几句,抬起头时,对上的却是沈娇那张漂亮的脸蛋,小姑娘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明明还是那张脸,不笑时,却有种莫名的威压,竟像极了沈婳发怒前的平静。

红叶腿一软,跪了下来,“三、三姑娘,是婢子失了规矩,望三姑娘饶奴婢一次。”

上一世她的忍气吞声,换来的却是丫鬟婆子对她们的作践,沈娇没有心软,“既已知错,就按规矩领罚去吧。半夏你亲自送她去管家那儿。”

半夏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沈娇,连忙应了下来,“好嘞,这事就交给奴婢。”

她早就看红叶不顺眼了,见沈娇都发了话,哪里还忍得住,说完,就将红叶从地上拽了起来,“走吧,红叶。”

见她前前后后像变了一个人,红叶气得牙痒痒,不等她反应,半夏已经将她拖走了,红叶挣扎了一下,竟是没能挣开,只觉得这丫头力气大得惊人。

沈娇带着白芍去了前院,路上,白芍忍不住轻声道:“姑娘近来真是变了很多呢。”

沈娇脚步顿了顿,“这样不好吗?”

她神情虽严肃,小脸却紧绷着,眸中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明明已经变厉害了,在她面前,却还是孩子模样。白芍心中不由一软,伸手顺了一下她乌黑的发,像小时候哄她那般,声音柔柔的,“姑娘怎样都是好的。”

只是,这样的姑娘终究还是让她心疼啊。

白芍心思比半夏细腻,自然从昨日的事瞧出了其中的凶险,她清楚,姑娘但凡反应迟钝一点,昨日出事的便是她。

白芍欣慰之余,又有些担心。这些年,老爷从未主动传召过姑娘,如今沈婳一出事,却突然召她过去,怎么都不会是好事。

瞧出她的担忧,沈娇握住了她的手,“我不会有事的。”

此时,沈初海沉着脸来了祠堂,他昨晚又与同僚喝酒去了,半夜才归来,喝得整个人都人事不省,还是小厮将他架回来的,替沈婳通风报信的丫鬟,自然没能见到他,直到他清晨起来,欲要去上早朝时,那丫鬟才见到沈初海。

沈初海这才得知宝贝闺女竟被母亲关了起来,他直接踹开了守门的婆子,去见了沈婳。

沈婳一宿未睡,整个人憔悴极了,她平日总是妆容精致,时刻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沈初海还是头一次瞧见女儿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当时就心疼坏了。

沈婳瞧见他,哭得肝肠寸断,边哭边骂沈娇恶毒,说沈娇害惨了她,还说老太太一反常态地维护沈娇,偌大的国公府竟没有一个为她出头的人,她这般活着,还不如一头撞死去。

沈初海本就疼她,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更是心疼万分,得知女儿竟是被害得失了清白,他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恨得眼睛都充血了,当即就要冲到素心阁找沈娇算账,满身戾气的模样,吓人得紧。

他的贴身随从拦了又拦,才将人拦下,就怕他怒火上来,一掌打死沈娇,万一真闹出人命,事情想兜都兜不住。

他好容易才将沈初海劝回前院,本想让他先去上朝,回来后,等冷静了再见三姑娘,谁料他竟是连早朝都不去上了,只让小厮去告假。

沈娇来到沈初海的住处时,院中的丫鬟小厮已经全被他赶了出去,事关宝贝女儿的名声,沈初海自然是慎重的。

此刻院中仅剩他的贴身随从李连,李连擦了擦汗,对沈娇道:“三姑娘去祠堂吧,老爷如今在祠堂候着您呢。”

沈娇点了点头,往祠堂走了去,祠堂就在前院与后院之间,紧挨着父亲的住处,白芍也想跟过去,却被李连拦了下来,“祠堂轻易不许丫鬟进去,白芍姑娘还是在这儿等会儿吧。”

白芍只得留在了院中。

沈娇只身一人进了祠堂,祠堂不算小,仔细算起来,比沈娇的住处都大,这是沈家祭祀祖先之地,里面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沈娇的母亲赵氏,也被供奉在这里。

此刻,沈初海就立在赵氏的牌位前,他面容冷凝,神情哀伤,瞧见沈娇推门走了进来,才厉声道:“孽障!还不跪下认罪!”

虽然早就猜到了他会质问她,沈娇心中还是难掩失望,她眼睫颤了颤,扬起了白净的小脸,“我何罪之有?为何要认罪?”

沈初海没有一把捏死她,都是看在发妻辛苦将她生下,又苦苦哀求,让他待她好点的份上,见她死不悔改,他气得手臂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恼得直接失了理智,抓起桌上的贡品就朝沈娇砸了去。

“你竟然还敢狡辩?谁给你的胆子?”

沈娇没有躲,任果子砸在了身上,奇迹的是,她竟一点都不觉得疼,连小时候的老毛病都被他砸好了。

小时候的沈娇,每次瞧见爹爹,心口都闷闷的,时常堵得发慌,她也想让爹爹抱抱她,哄哄她,磕伤时,想让爹爹像给姐姐吹伤口那样,给她吹一吹,晚上睡觉时,也想让爹爹给她讲故事,被夫子夸奖时,同样想让爹爹夸她一句娇娇真棒。

每次失望落空时,她心口都堵得发慌,时常喘不过气,按理说,这次她也应该堵一堵才是,然而,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望着面前男人怒气冲天的模样,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她确实也笑了,唇角微微弯了一下,“这里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父亲在这里发飙恐怕不妥吧?”

少女五官柔美干净,一双眼睛也清澈见底,只看外表任谁也瞧不出,她竟这般卑鄙下作。见她还有脸笑,沈初海气得手都有些抖,“你、你还知道这里供奉着列祖列宗?当着祖宗的面,你犹不知悔改,沈娇,我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沈娇纠正道:“错了。”

沈初海指着她,一时没收回手,也没听懂错了是什么意思,下一刻,沈娇就为他解惑了,她认真道:“好女儿倒是不假,却不是你养的,从小到大,你没喂我吃过一次饭,也没为我买过一件小玩意,不曾考察过我学问,更不曾教我做人的道理,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莫要信口雌黄。哦,不对,你倒是给过我一千两银票,不过那也是我舍下脸面,求来的,你肯定给得不情不愿吧?”

沈初海万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指着她一连说了三个孽障,“真是反了天了!果然像你姐姐说的一样可恶!小小年龄就这般蛇蝎心肠,早在你出生时,我就该掐死你,不,若早知道你这般狠毒,我就不该让你出生!”

沈娇眼底闪过一抹嘲弄,继续道:“那你更是错了,狠毒的是你的心头肉沈婳,你去掐死她好了,现在还不晚,省得她再为非作歹。”

沈初海从未见过她这么伶牙俐齿的模样,震惊得都忘记了该如何骂她,只是指着她,你、你、你个不停。

沈娇笑得轻蔑,“她究竟做了什么,你大可以去问祖母。祖母都已经将她关了起来,父亲却还在这儿为她叫屈,是不信祖母的判断呢,还是不信你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竟恶毒的让人恶心呢?”

“我本以为你只是不配当父亲,没想到你也不配为人子,祖母若在这儿,必然会被你气得暴跳如雷吧?”

沈娇将地上的果子捡了起来,拿帕子擦了擦,“为了一个真正的孽障,竟然连列祖列宗的贡品都乱摔,父亲,我该说你愚蠢好呢,还是该说你真是个好父亲呢?”

她说完,将贡品放回了原处,不顾他气得快要翻白眼了,淡淡道:“母亲若还活着,必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中伤我,也肯定不会,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就胡乱怀疑咒骂我,更不会这般伤我的心,是不是在父亲眼里,我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个可以任你欺辱的小宠物,不,连小宠物都比不上吧,你瞧见小宠物,高兴了还会笑一下呢,瞧见我,却唯有厌恶。你恨我什么?恨我害死了母亲吗?让她有孕的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怪我?母亲那么好,你却懦弱愚蠢,从这一点看,你还真是配不上她。”

她针针见血,每一句都刺中了他的要害。

沈娇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沈初海震惊地盯着她的背影,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都不敢相信她都说了什么,她怎敢,她怎敢?

沈初海身形一晃,硬生生被气得吐了一口血,他紧紧抓住了衣襟,只觉得要被她气死了。

见她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李连有些诧异,他还以为三姑娘这次进去,起码要红着眼睛,肿着脸颊出来呢,谁料她竟一点事都没有,面容还很平静。

李连心中有些诧异,连忙进了祠堂,就见他们爷衣襟上沾了不少血,他摇摇欲坠,因没能站稳,朝一旁摔了去。

沈初海撞到了桌子上,牌位也掉了几个。

李连心中大骇,连忙跑过去扶住了他,喊道:“快去喊太医。”

沈娇此时,已经拉着白芍离开了祠堂,直到白芍拿起帕子为她擦了擦脸颊,她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她竟又掉了眼泪。

沈娇有些脸红,觉得她上上辈子肯定是个小哭包,以至于如今的她总是爱掉泪,她明明一点都不难过,甚至还说不出的轻松。

有些话,她在心中憋了好久好久,今日骂得痛快极了。

察觉到白芍担忧的视线,她晃了晃白芍的手,弯了弯唇,“别担心呀,我没事,也没吃亏,真的,我刚刚可威风了。”

沈初海肯定被她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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