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心人

白繁露这话，仿佛惊雷落下。谢氏当即命令大堂里所有婢女都下去。她接着朝殷洵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幕儿，你刚才外地回来，想必也累了。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殷洵应声，起身要走，实际上心知肚明，白繁露绝不会让他走。

果然，下一秒，白繁露就出声。

“娘亲，让他留下吧。我现在要说的话，和他有关。”

“混账！”谢氏头一回对女儿这么生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火，好声劝女儿，“幕儿风尘仆仆刚回来，你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现在先让他去休息。”

白繁露苦笑了一下，抬头看向谢氏，“娘，您就别再替我遮掩了。”

“你！”谢氏眼睛冒火，看着一动不动的殷洵，她声音也严厉起来，命令道：“幕儿，你先下去休息。”

殷洵朝谢氏行礼告退，往外走去。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白繁露的声音。

“徐幕！你不用走！修广方才在大庭广众下说出那些话，实际上都是为了维护我。”

不，他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的小命。殷洵心里默默道。

白繁露望着殷洵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发挥出毕生最佳演技，“他如此对我，我不能辜负他。虽然可以假装一切事情都不曾发生，但我做不到。我知道我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徐幕，你是个好男儿，我不忍心欺骗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子。”白繁露停顿了一下，热泪盈眶，用自己最凄婉，又最真诚的声音，缓缓道。

“你休了我吧。”

快！是男人，眼睛没瞎就休了我！

身着鸦青色胡服的年轻男人转过身来，门外照进来的大半光亮被挡在身后，余下的光线落在线条流畅鲜明的下颚线上，投下淡淡阴影。那张本就冷峻的脸庞越发沉寂，一双眼眸幽深漆黑得不见半点光亮。

一见殷洵这幅模样，白繁露眼中泪花闪烁，不容易啊，不容易啊！殷洵这幅模样，分明是终于对她死心了。

殷洵开口，语调镇定，不急不缓。

“我知道，你自私、跋扈、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行事荒唐，两面三刀，表里不一，虚伪做作。”

白繁露眼中泪花凝固了一瞬：人身攻击就不用说这么仔细了吧。

殷洵充分证明了自己眼睛没瞎，不仅没瞎，还好得很，“除此之外，你还庸俗、恶毒、势利，再美丽的皮囊都掩饰不了你内心的卑劣与低俗。”

在一旁的谢氏看着殷洵，满眼不敢置信，气得手指只哆嗦。唯独白繁露兴奋地泪花闪烁，这该死的中国话，真是太甜美了。快，说你要休妻。

“但就算如此，我也仍然爱你。”殷洵凝视着白繁露的双眸，真挚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不！”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白繁露的眼角缓缓滑下来，她凄苦地看着殷洵，“你清醒一点啊。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你！”

殷洵知道白繁露想听什么，然而他缓缓摇头，语气坚定，“我不会休妻的。”

“那就和——”白繁露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氏抢去了话头。谢氏满脸笑意，“对对对！和好，和好！”

白繁露：不是，我要说的是和离。

谢氏半点没给白繁露说话的机会，她冲着白繁露训道：“听见没有！幕儿是真心爱你，你可要好好珍惜幕儿！下次要是再做出对不起他的事，”谢氏面孔一板，眼睛一瞪，“小心点你的皮！”

白繁露看着威胁要打她的谢氏，不敢置信：娘亲啊娘亲！你还是原著里无理由护短疼女儿的娘亲吗？！你没听见殷洵方才痛骂了她一通吗？！

眼看她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和离办法又一次失败，白繁露头一次与人设同步，怒瞪了殷洵一眼，脚步重重地冲出门去。

谢氏望了眼怒气冲冲而去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然而她转头看向殷洵时，眼中又只剩满意。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冲着女儿容貌、名声、以及在外面那副装出来的模样喜欢她的男子不知道有多少。但像徐幕这样，明知道女儿有多糟糕，却仍旧爱她的，才是真的爱她啊！

殷洵已经彻底被殷洵的先抑后扬收服了，“幕儿，你果然是个好孩子。露儿能有你这么个夫婿，是她的福气。露儿性子确实不太好，我会好好劝她的。”

殷洵朝谢氏行了个礼，温声道：“母亲放心。露儿的性子，我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