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听故事

“你的年纪应当没有那么大。”我对于墨言的拐弯抹角感到非常不爽，因为他跟无欲很是有几分相似的缘故，令我情不自禁地想起被无欲坑的那几回。墨言的表情比我还要不爽，他说：“我当然没用那么老，不过，那时候我的祖先已经在了，总是不错的吧。”这实在是很有道理，令我完全无法反驳，于是我就花很长一段时间，坐在桃花树边，听着年纪比我还小的墨言，从盘古开天辟地给我讲天界的历史。盘古大神归于混沌后，轻为天，浊为地，六界秩序逐渐被确立，但危机却也渐渐从这个新生的世界上出现。墨言所讲的故事，重点就在于天界历史上遭遇的最重大的一次危机。那个故事时至今日还存在于人界，我历劫为人的时候便在小学课本里见到过，那就是女娲补天。听墨言讲了半天，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说自己讲到了重点，可重点到底在哪里？不要告诉我你的祖先其实是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而你跟齐天大圣还有贾宝玉是亲戚！”“我怎么会跟猴子还有凡人是亲戚。”墨言的嫌弃溢于言表，他说：“我是龙，我的祖先也是龙。你继续听着就好，重点中的重点在补天之后。”面对天破了一个大洞这种事，当时的天界几乎是人人自危。那时候的他们，还没有如今这样的高高在上，气定神闲。所有的神仙都忙得不行，协助着女娲娘娘救世。但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那就是龙族的一支。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当时那一支龙族的首领在补天的古城中拒绝了提供帮助，在他的带领下，那一支龙族中的所有人都选择了旁观。在危机过去之后，这一支没有出力的龙族理所当然地被清算，他们跌落神坛被降为魔物。而墨言，就是这一支龙族的后裔。这个毫无重点又拖沓至极的故事令我听得很是难受，于是我丝毫没用顾及墨言还在身边的状况，直接评价道：“这是活该，只享受好处，却不承担责任，这样没用责任心的人是不配做神的。”听到我说活该的时候，墨言笑了，显然他对自己祖先那样令人费解的所作所为也是颇有微词。但我说完之后，他的表情就变了，他哑然失笑：“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不然呢？”我反问道：“弃他人生命于不顾，这根本就非神仙所为，这样的魔念只存在于心中被封存着便罢了，既然能表现出来，沦为魔族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我尽可能地将话说得刻薄，既是表达着自己的所念所想，也是想要就此让墨言生气，然后赶紧对我失去兴趣，从此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但墨言的脸皮厚度远超常人，他听我说完这样的刻薄话后并没有什么反应，想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的话了。想到这一层，我突然又有些心软，放低了声音对他说:“但这些事与你没用任何关系，那不是你的错。”见我转而安慰他，墨言干笑了两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堕仙那么多，也没听有谁过不下去。不就是懦夫的后代吗？其实我混得可比他们好多了。”突然觉得墨言其实没有看起来这么顺风顺水，我意识到他如今的一身少年气息其实保留得不容易，不免又对他生出了几分同情。虽说，我仍旧不能接受他，却到底不再那么厌烦了。“听说你之前曾经下凡历劫？”墨言毫无征兆地将话题引到了我身上，他显然是个聊天的高手，让我在不知不觉间进了他下的套，不回答都不行。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提的，反问道：“神仙下凡历劫，有什么不应该的吗？”“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你，还记得那个让你刻骨铭心的人么？”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往我心上扎，我眼前又出现了百里司的面孔，癫狂的，深情的，说爱我的。我偏过头，自欺欺人道：“我不记得了。”我不敢去看墨言的眼角，生怕他对我说：“你骗了，你明明还爱着那个鬼王。”幸好，墨言没有，他只是选择沉默了一段时间，直到我平静了心情，能够装出一副不咸不淡地平静模样再此看向他，才又问：“那如果你以后遇到了一个让你刻骨铭心爱着的人，你会不会为了爱情放弃高高在上的神仙之尊，去追随他呢？”我斩钉截铁：“不会。”短短两个字，令我几乎咬碎了牙，我觉得胸中空荡荡的，说不出是心虚还是绝望。墨言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他似乎觉得这场谈话很有趣，想要接着提出有可能令我失态的问题。我抢在他开口之前阻止了有可能失控的事情发生：“问这种问题有意思吗？神仙就应当断情绝爱，跟你们魔族不一样！”看着墨言的眼睛，我从他黝黑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一个面无血色，已然失态的女人，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子不见了，她承受不了面前的一切跟接下来的问题，所以躲起来了。“你说的对。”墨言应和着我，语气却是轻蔑不堪。相比之前我对他祖先的评价，好像刚刚短短的两句话更能够点燃他的愤怒。我说：“你可以走了。”再跟墨言聊下去，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了。“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说完。”墨言说：“最近魔界在秘密谋划着一场阴谋，要把这高高在上的天界给推翻，你知道吗？”他告诉我这个干什么，难道是挑拨离间的手段？我警惕地看着他，猜不出他这个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墨言起身，他在离开之前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来提醒你小心罢了。”我毫不示弱，走过去拦住他，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没必要，来日战场相见，我不会记着你的情分。我们之间只是仇敌，没有情义，你不必自作多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