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万古古董协会

老先生用拐杖怼了怼地板，才算把身后的嘈杂声平息下来。

他没有动怒，也没有奚落，甚至是看轻我。他面带笑容地问：“年轻人，你知道万古古董协会吗？”

我心里一惊，干笑连连：“万古古董协会，当然知道。只要是和古董沾边的，谁不知道？”

老先生笑意更甚，“我是万古古董协会的会长之一，贺万龄。因为在鉴定古董这一方面颇有建树，他们给我面子尊称我一声大师，没想到会让你误会。”

贺、万、龄！

我腿这下真的软了，声音都有些发抖：“老先生，你……你不是骗我的吧？”

贺万龄是什么人？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参与到中央级古董鉴定工作，协助破了好几起国际贩卖假古董的答案，当年的报纸和电视处处可见他的名字。

他在古董界更是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脍炙人口的传说，听说，他单单是靠听瓷器腹腔内的回声，就能够判断这个瓷器产自哪个朝代，并且从无出错；还听说，他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东西往他面前一摆，是西周还是上周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然而，天赋异禀的人也往往脾气古怪，自从爱妻去世，他从未娶过续弦，身边无儿无女，只有他的四个弟子供奉左右。他四个弟子也非常有出息，不是进了中央当委员，就是在国际博物馆做鉴定员，每个拎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我何须骗你？”他对自己的身份还是非常自傲的。

这下我开始惴惴不安了，“贺先生，我怕是不符合你收徒标准……我没有上过大学，对古董也是半桶水响叮当。我怕……”

“这些都不重要，”贺万龄炯炯有神地望着我：“反而，我要和你强调的是，我现在脑子不太灵光，很多事情转眼就会忘，所以可能教不了你多少东西。”

我有些感动：“没关系的，贺……师傅，能够做你的徒弟，我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听我说完这句话，贺万龄的眼神就开始有些浑浊不清了，他咕哝了一句，紧紧地抱住怀中的碗：“什么三生有幸不有幸的……年轻人，我想买你的莲花碗……”

我心中有些发酸，他身后的人趁着这个机会围上来：“贺大师，你该回医院吃药了……”

与其说是他们的簇拥，更不如说是他们的推搡，把贺万龄一步步地推到店外。店里一下子就空了许多，留下来的就只有眼神犀利的生意人，殷先生。

殷先生说话也是很不客气，挑了一个他最有利的角度发言：“贺老前辈是因为脑子有点问题才会贸贸然收你为徒，这并不算数……”

我本来也没把这件事情当真，但是听见殷先生这么说心底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我笑了笑：“殷先生，纵使贺老先生不那么清醒，收徒弟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怕是也轮不到令郎了吧？”

殷先生被我刺激的跟个黑脸包公一样，这时贺万龄拿着拐杖又走进来了。他满目慈爱地看向我，把身上几乎可以说是唯一的饰物——脖子上的一块东西递给了我：“记住，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如果有人敢说你不是我弟子，你拿着这个玉牌可以去找你的四个师兄师姐，也可以去万古古董协会，让他们给你开证明。哪怕是我糊涂了，你也有四个师兄师姐罩着！”

他意有所指：“我就是不能看我的弟子被别人欺负，哼！”

殷先生的脸半红半白，带着难以言喻的尴尬，落荒而逃。贺万龄的话像孩子一样稚气，让我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贺……师傅，我一定会时不时去看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