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讲证据

真的真的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卫闵与蔡方斌和一群穿着天花乱坠衣服的小弟站在一起，他们面对的，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民。他们一个个拿着农具，与蔡方斌带来的这帮人抗衡。

这个地方名叫二龙镇，因附近的一座二龙山而命名。据说二龙山上有两条仙龙穴居，得益于有仙则名，二龙镇一直风调雨顺，这里的农民每年都有近十万元的收益。

可在前年，不知什么原因，田地里的庄稼产量极低，由每年十万元收益变成两万元，村民本以为这是一次偶然，结果去年亦复如是，一些个农户甚至连成本都无法收回。

今年年初，有人开始在附近大片购买田地，每亩六万元，有些农户不卖，于是乎蔡方斌这只看不见的手就出场了。

卫闵独自一人离开大部队，在镇子里头闲逛，碰到一个坐在门口石墩子晒太阳的老人。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身上沾着灰尘，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面庞黝黑，削瘦的脸颊犹如树皮一样粗糙，两只黑眼珠黯淡无光，没有精气神。

他蹲到他身旁笑道：“大爷，晒太阳呢？”

老人满眼仇视地看向卫闵，冷声道：“你跟那帮人是一伙的？”

卫闵撒了个谎道：“不是，我是记者。”

“就是上电视的记者？”

卫闵点点头。

老人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紧紧地攥住卫闵的手，可怜巴巴地说：“记者同志，你可得为我们伸冤啊！”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卫闵询问道。

“村口那帮人，已经把六个人打进医院了！”老人为卫闵拿了木墩子，让他坐下。

卫闵坐下后，掏出香烟递给老人一支，为他点燃后自己也点着了一根，询问道：“他们是那些钉子户吧，为什么不卖地，一亩地六万不是很好吗？”在他的老家，一亩地顶多能卖个两万元。

老人听卫闵叫他们钉子户，脸上露出些许的不悦，带着骂声道：“好个屁！”

“我听说附近的镇子才四万元一亩，还能赚两万元的差价，不好吗？”卫闵挑着眼眉询问道。

“记者同志你不知道，我们这里快要被占地了，听说是上面下来个文件，要与临市合并，我们这里的地都值钱的很哪！”

近几年来占地风潮大起，与富二代并列的就是拆二代，倘若真的能够占地，一亩地六万块无异于抢钱啊！

G市的楼房可是一平米三万块钱呢！

“现在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快走光了。”老人长长地吸了口烟，重重地喟叹一口气，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似乎是在想念邻里乡亲唠家常的生活。

话谈到这里，卫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村里的这些钉子户，应该都是二龙镇里的大户，即便一两年赚不到钱，也能够生活下去。

可是在咱们国家，大部分农民都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土地少，干到死，哪怕是今年大丰收，明年不干活照样没饭吃，况且他们还要想尽一切办法为儿子攒楼房首付。

哪怕是在未来这些地可能值几十万，为了活在当下，他们只能选择卖地。当然，他们可以到城里头打工，坚持个一两年。

身在生在城市里的人可能不知道，现在农村的成分，普遍面临着老龄化的问题。

没有哪个农民希望自己孩子还是农民！

他们的孩子即便没学历可以选择进城打工，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进城务工是不可能的，没有哪个老板会雇佣随时可能发生事故的“老人”。他们只能妥协，签订卖地协议到附近村庄购地讨生活。

关键问题是田里的作物怎么就突然减产，而且偏偏赶上城里的人要占地！

“年轻人你迷不迷信？”老人忽然道。

卫闵瞬间愣住了，眼神呆滞，有些不知所谓，片刻后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老人无奈地挥了挥手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你知道我们这个地为什么土地里庄稼长不好吗？”

卫闵沉声道：“难道不是因为地的原因吗？”

“不是，”老人的嗓音略略有些沙哑道：“我听村里的人说，是他们把山里头的两条仙龙给惹怒了，这才长不好庄稼！”

卫闵挑起眉头道：“那有人见过山里头的两条仙龙吗？”

“我听父辈的人说是见过的。”老人一副确凿无疑的表情道。

卫闵没有言语，只是笑了笑。

他忽然朝身后的红色砖墙贴过去，眼皮通红透着湿润，意味深长地说：“我是死也要死在这里的！”

卫闵是坚决不相信神仙志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