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人心本无暇

颜开的视线模糊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是泪如雨下。

视野中，他的父亲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伸出大手无力地摸摸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的脑袋。

“开儿，你做得很棒，保护了你的母亲，为父很欣慰。”

颜父说着口中涌出了血沫，脸色灰败了一些。

幼年颜开，即小男孩不知所措地捏着衣角，充满灵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爹，都是我不好！”

颜父强撑起一口气，面色红润了一些。

这是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只听他道：“开儿，你无需自责，你做的是对的，为父已经入魔了，六亲不认，嗜血残暴。”

他的目光留恋地扫过躺在地上的温婉妇人。

妇人气息平稳，面色红润，但已经昏迷了过去，脖子上有淤青的痕迹，看样子是被人用手勒出来的。

“我们颜家的子孙，生来具有无与伦比的力量，此乃拜先祖所赐，可惜这股力量会腐蚀人性，终究逃不过入魔的命运，无论是为父，还是你的爷爷，曾祖父都是如此。”

“开儿，你生来体弱，魔剑却认你为主，进入了你的身体中沉睡。为父希望有一天，你能逃脱这个宿命。”

“记住，你和我们不一样，也不要迷失于魔剑的力量中，走到与我们一样的结局！”

“千万，千万不要入魔！”

“还有，我走之后，好好照顾你的母亲，为父对不住——”

“她”字还没有说出口，颜父便已经咽了气，雄壮的身躯变得僵硬，向后倒去，重重地落在地面上。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尽是泪痕的小脸写满茫然无措。

而看见这一切的颜开对此感同身受。

记起来了，他全都记起来了。

此时，黝黑的魔剑从颜父体内飞出，悬停在小颜开面前。

魔剑和如今颜开所御使时的外观有着些许的不同。

它的剑格位置嵌着一颗妖艳的菱形红色晶石。

晶石仿佛有着生命，像某个邪恶存在的……眼睛。

小颜开一把抓住魔剑，恶狠狠地将它丢到了地上，抬起脚便用力踩踏。

一直踩到抬不动脚，小颜开才一屁股坐倒在地。

而魔剑并没有与小颜开计较的意思，再次颤巍巍地飞了起来，悬停在小颜开面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颜开全都了然于心：小颜开会将魔剑丢到一边，魔剑会再次飞回，悬停在他面前。这件事会重复十多次，魔剑会像狗皮膏药一般，死皮赖脸地跟着他。

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颜开记忆中一模一样。

觉醒了这段记忆的颜开忽然发现，体内的先天太阴之气比他想象中还要了不得。

因为在小颜开内心的强烈排斥下，魔剑显然无法再寄居于他的身体。

这时，道碑意外的声音在颜开脑海中响了起来。

“咦，那魔剑奈何不了你，你小时候显然也抗拒魔剑的力量，那小子你体内魔剑和一身的魔功是哪里来的？”

“……你不知道？”

“嘿嘿，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体内那道先天太阴之气可不简单，加上你的心灵深处封锁了这段记忆，我也只能看到你小子弑父时为止。”

颜开沉默了半晌，忽然自嘲地笑了，“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于是道碑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嘿嘿，希望是一出好戏。”

颜开摇摇头，不予回应。

此时，在他面前的画面中，魔剑第十六次悬停在小颜开面前。

“你究竟向要做什么？”小颜开气呼呼地看着魔剑。

“颜坏后人，接受我的力量！”

由于这是颜开记忆中的景象，魔剑向小颜开发出的意念不仅仅出现在他心间，而是在整个世界回响。

“不要，你滚开！”

小颜开仇视地看着魔剑，摇头如拨浪鼓。

“接受我的力量，我可以救活你身后的女孩。”

魔剑再次传出讯息，仿佛妖魔的低语，充满了蛊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