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楚辞轻轻拍着林呦的背，见她不再颤抖，将热牛奶递给她：“来，喝完小鹿该睡觉了。”

“不能剩。”

林呦接过小口小口喝着，温度刚好，很浓的奶香味却不腥。

楚辞看着林呦泛红的眼尾和鼻尖，心酸至极。

林呦将空杯子放在一边，眼巴巴看着楚辞，像是求夸奖。

楚辞觉得好笑，低声笑道：“很厉害了！”

林呦无比自然的往楚辞怀里钻了钻，鼻间都是那清冷好闻的味道。以前她自己睡，不管冬天还是夏天，总是手脚冰凉睡不暖床，可现在被楚辞抱着就不一样了，像是贴着个暖暖的大火炉。

折腾一番安定发作，林呦眼皮开始耷拉着，意识渐变得模糊，却还是强撑着小声道：“楚先生……”

楚辞嗯了一声，将林呦往自己怀里揽，蹭了蹭她的额头，动情地印下一个吻，犹如古老的契约。

尽管两人不同以往，已然十分亲密，小姑娘却还是喜欢叫自己楚先生，偶尔连名带姓的叫。楚辞也听习惯了，不觉得生疏。

“楚先生，”林呦抱住楚辞精瘦结实的腰，：“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住院啊？”

从陈川平提出开始，她就明显感觉到楚辞的抗拒，包括今天下午自己说要去住院，楚辞的那句再说，摆明了就是不愿意。

楚辞神色平静，呼吸都不曾变过，嗯了一声。

林呦忍着困意，想了想道：“楚先生，你不想我去住院，是怕我在那里难过，觉得自己抛弃了我，为了不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有问题，住精神病院，是个精神病人。”

林呦说完的那一瞬间，明显的感觉到楚辞的呼吸乱了，腰腹处的肌肉都绷紧。

她都懂楚辞的意思，明白楚辞爱她，心疼她。

楚辞能感觉到小姑娘温热的呼吸吐在在自己的胸口处，温柔而治愈。

他无奈将林呦脸上的发丝撩开，淡淡开口：“我们下次再讨论这个，现在小鹿该睡觉了。”

林呦却不肯，她感觉自己手腕的伤口在被子里热气的作用下有点发痒，哼唧道：“不行……”

小姑娘咬了一口自己胸前的肌肉，楚辞受不住身子缩了一下。

林呦为了图舒服，压根没穿内衣，此刻在楚辞怀里抱着他的腰，楚辞能清晰感觉到小姑娘胸前的触感。

楚辞忍不住苦笑，他也是个正常男人。他小心的，微微弯曲了点身子，将腰腹处往后移了点。他怕硌着小姑娘不舒服，又不高兴。

林呦困的生理眼泪都出来了，脑袋在楚辞胸口蹭了蹭，道：“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医生护士都很好的，我前两回住院的时候，还认识了好多人。”

“与我一样，痛苦又绝望的活着，可他们都很好。邻床画画的男生还说以后教我，可后来我比他先出院了，就失去了联系。”

“林呦，”楚辞突然开口打断她说的话，沙哑道：“我确实不想让你去住院。”

“可是，不管是陈川平，还是我查阅的相关资料，”楚辞说：“包括在你睡着的时候，我问过李显沈钰言怀允他们，都认为我应该送你去医院。”

“他们认为我照顾不好你。或许京城楚二爷很厉害，我不愿意让你去，但是对于这件事，我确实没有经验，束手无策。”

“我怕照顾不好你，我怕不能让你好转，我接受不了你再一次自杀了。”

楚辞说这些话的时候，犹如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一般疼。

他不想让林呦去，不想让林呦身上真正贴上精神病人的标签，不想让她在那个冰冷的医院，在其他不稳定患者的尖叫声里吃了安定入睡。

可他没有办法。他对抑郁症不够了解，对重度抑郁严重自杀倾向患者没有好的对策。

林呦愣了愣，能感受到楚辞说这番话汹涌的爱意与难过。

像楚辞这样的人与身份，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林呦瞥见过楚辞电脑的文件与工作内容。

备注的助理小张给他发了一大堆行程文件与会议，各个领域，军政商文。

可是楚辞全部推掉了，为了照顾自己。

迷糊深陷在泥潭的小鹿缩在发臭的淤泥里，告诉那个心里那个瘦弱的骑士，你看，你会成为累赘，别人照顾不好你，你把别人的时间占用了，影响了别人。

可是另一个又说，不是的，楚辞爱你，他太爱你，怕照顾不好你而惶恐不安，才说这些话，明明你能感受到他的爱不是吗？

两个小鹿都在朝她伸手，林呦看了眼低头看着自己的楚辞，他眼底是挣扎的痛苦与化不开的爱意。

林呦选择了后者的手。

她亲亲楚辞的喉结，困的声音都软软的：“嗯，没关系的，我也不想连累楚先生呢……”

“等你忙完的时候有空就来看看我好了……”

小姑娘亲的那一瞬，楚辞犹如过电一般，难耐地发出一声闷哼。

林呦还没察觉到不对，在楚辞怀里窝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楚辞的手臂就睡了过去。

楚辞舔了舔上颚，眼神靡靡，看着怀里睡熟的小姑娘，声音喑哑：“我照顾不好你，所以先生陪你一起去住院。”

可是这句话小姑娘没听到。

楚辞看了看林呦手腕上的绷带还完好，伤口没有出血，才抱住了她。

“晚安。”漆黑的夜里只剩这最后一句呢喃。

凌晨两点二十四分，楚辞睁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