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老冯头的来历

快到子时的时候，冯兰珍在王启的搀扶下来了冯家。

冯兰珍这虽然是第一胎，但是十几年来没有受过苦，所以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孕期反应。

可王启还是担心下雪路滑，坚持和老婆一起过来，然后自己回到二人的院子里等着她。

李氏牵着女儿问她的近况，男人们和俩个儿媳妇则忙里忙外放好了祭品。

冯家不像其他人家，没有女性不能入祠堂的规矩。即使是大年初二才能回家的出嫁女，也可以在除夕夜回到家里，等入完祠堂拜祭过祖母后再回家。

老冯头带着孩子们按着长幼顺序跪在了母亲的灵位前，那里摆放着她的骨灰坛，小小一坛子就写满了她二十年的人生。

冯季这一生和母亲相伴的时间不过短短六年，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是一个温婉大气的女子，教他习字做人的本领，但又不允许他长大去参加科举考试。

他起初不解，但三岁开始，母亲生了病，他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真相。

母亲发病的时候会躺在床上蜷缩发抖，拉着他的手想要坐起来磕头，嘴里念叨着“世子，放过芸儿吧，芸儿只想找个寻常人家嫁了”，还会说着“别杀我，我这就走，我马上走”，甚至在做噩梦时，她会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嘶吼着望天流泪，说着“王妃，求求您了，芸儿不想做通房啊”。

他这才拼凑出来一个零碎可怕的真相——他竟然是景州王的儿子！

那时母亲不足十四岁，是家中饥荒后被卖进王府换银两的小女儿。在王府呆了五年后，突然有一天被景州王妃叫去了房间，说是让她去做景州王世子姬文川的通房。

为了教导儿孙一些知识，在大婚前，世家都会给儿孙安排几个通房。

说是通房，其实就是个身不由己的下人。

若是受宠，生下一个庶子，子凭母贵，后半生无忧；若是不受宠，那在主子大婚后，可能被灌下避子汤，给些银子打发出去，或是仍做个没地位的仆人，又或是直接被主母处置掉。

芸儿彼时还是个小姑娘，对于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也不想攀附权贵，只想等二十五岁出府之后，嫁给一个老实憨厚的庄稼汉。

但是不行，王妃说姬文川和她说过话，应该是喜欢她。再加上她长得好，肯定能受宠，做个通房生个庶子，后半生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芸儿不依，却也无可奈何。

后来姬文川娶了世子妃云岚，她是个娇蛮的大小姐，芸儿也就不去触主子的霉头，安心待在世子院子里最角落的地方。

可是没想到一天晚上姬文川突然过来找她，说是自己喜欢她，要把她提为自己的侧妃。芸儿心中惊吓远远超过欣喜，勉强笑着应了过去。

在芸儿有意引导下，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的姬文川才说出了真相，原来云岚小时候落水伤了身子，难以有孕。而云家人不想放弃这么好的亲事，就一边让名医开了药调养着，一边将事情瞒了下来，如期举行婚礼。

而姬文川的目的很单纯，他确实喜欢芸儿的长相，但更主要的是，他要让芸儿生下他的孩子，这样他就可以成功休了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