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扇穗

话落，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李夫子离董盷旭位置近，率先走到他桌旁去查看，冷不丁一抬头便被吓瘫在地：“来……来人……去二楼……快去……”

众人顺着他眼光望去，便见房梁之上渗出鲜血，把梁木都染红了，房梁处聚集的鲜血一滴滴往下淌，正是董盷旭坐的位置。

老夫子年纪大禁不住吓，话还没说完一句便晕了过去。一时间学堂里胆小的学生纷纷躲在书案下面，有尖叫的，有哭的，还有吓的发抖尿裤子的。

顾纤云虽不胆小，但确实是怕极了血见血就晕，这时候不敢往房梁看一眼，只得埋低身子，衣袖捂住眼睛。

好好的皇家学堂虽说没有重兵把守着，但山下山后的要紧地都有人看着，加之春寅堂氛围安逸，平日里贵公子打架虽是常事但觉不会有闹出人命的时候。再者说，堂堂皇家之地，有谁敢在此杀人，死得又该是谁呢？

思忖间，顾纤云只觉一双手拍了拍肩膀，沉稳且有温度。

她从衣袖间偷偷看了眼，便见周允那双平日里写满孤冷神色的眸子此时柔和不少。

“顾公子害怕不成？我瞧你身子都抖起来了。”

顾纤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害怕，就是见不得血，一见血就浑身难受。”

周允笑笑，抬起衣袖挡在眼前，宽大的衣袖结结实实挡住前面血淋沥的场景。

那一瞬间，顾纤云看着贴心为自己抬袖的少年，心尖上揪了一下。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针扎了，又好像是被什么撞到了。她说不清楚。

她对周允道了声谢，眼角瞥见个身影箭速冲了上来，将周允的衣袖给推了出去。

邹鄞一双桃花眼写满嫌弃，却又不好对着顾纤云发作出来，只得抬起自己的衣袖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端王爷的身份高贵，为人抬袖挡血的事还是让邹某来做吧。”

周允淡然一笑，伸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顾纤云则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小子不在他的窗边待着跑这里抢着挡衣袖干嘛？

脑子有坑？

还不只一个？

坑坑洼洼的？

坐在顾纤云身后的邹靖也是个胆小的主，见邹鄞为顾纤云挡衣袖，则屁颠屁颠挪了过去来嘻嘻对着邹鄞笑：“三哥即是给纤云兄打衣袖那也顺便给我打着吧。”

还没等邹鄞点头，邹靖便很自然的紧挨在顾纤云身边坐下，也学着顾纤云的模样闭上眼睛。

“哎，纤云兄，你身上熏的什么香，怎么这么好闻？”

邹靖小声说了句，鼻子又认真嗅了嗅。

顾纤云心中疑问，因平日里老被人叫做油头粉面的之分纨绔，所以为守住自己最后一丝男子气概她从来都是不熏香的，连下人洗衣服的皂粉都是祛了香味的，又怎么会身上又香呢。

“不信你自己闻闻？”

顾纤云试着闻了一闻，确实是有那么一丝隐隐约约的香味。

奇了怪了，什么时候沾上的香味。

她努力回想着，却听见旁边为她抬衣袖的人不悦道：“长得就跟个娘们似的，还要学着娘们熏香。”

顾纤云没好气回了邹鄞一句：“要论长得跟娘们似的，云起兄可比我更胜一筹呢。”

旁边周允很合时宜笑了一笑。

邹鄞见了便更气了，从小到大还没人说他长得娘们呢。

这时候邹靖很没眼力见的出来劝：“不是不是，我三哥自小便长的这样，我们都文雅称之俊美。”

还没说下一句，头顶便迎来邹鄞一记铁拳，力度只大不小，打的邹靖哇哇乱叫。不过那惨叫融入周边乱糟糟的环境里倒听不出来了。

放眼四周，有学生不敢走学堂前面直接跳窗摔了脚，在窗边鬼哭狼嚎。声音直接引来了巡视的戚先生。

平日里夫子讲学，为求安静春寅堂前并无人值守，戚先生闲着巡视的时候一般也会远远绕过春寅堂前。

幸亏是那几声鬼哭狼嚎，要不然这群锦衣玉食的贵公子怕是走不出春寅堂的大门了。

很快戚先生便跑进春寅堂，一身盔甲的武人给足了贵公子们安全感，他扶起晕倒的李夫子，又抬眼瞧了瞧梁上的血，恨铁不成钢地对着众人厉声说道：“你们一个个见了血就吓得屁滚尿流的，要是上了战场还不得第一个当刀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