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宫宴

宫宴设在仲秋当天，顾纤云觉得月饼吃起来都不香了。一起床便被玉宁套上衣服，给老太太请了安听她嘱咐两句便上了马车。

顾纤云离开老太太园子里的时候，见小厨房正在烧板栗鸡，郑家姐弟在花圃里赏菊吃着枣泥馅儿的月饼别提多开心了。

感觉整个太尉府除了她自己整个人都沉浸在过节的喜悦里。

当然，也除了顾徵明。

马车上玉宁从怀中锦盒里掏出一块月饼递到顾纤云面前：“公子，老太太赏的，说宫宴设在午时您一直在外候着少不了饿肚子的，便让我带来了。连老爷那里也给了一盒。”

顾纤云掀开帘子瞥了眼驶在前方的马车，想着顾徵明定时心里不舒坦的。好好一个仲秋，不能好好陪家人团聚不过，还得当庭广众之下挨皇帝骂，关键是还提前知道会被人骂，这滋味指定不好受了。

果然，马车行至宫门，顾纤云下车追至顾徵明身后，见他黑了张脸一副不好惹得样子，忙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静静跟在她老子身后欣赏仲秋皇宫美景。

还别说，同样是仲秋时节皇宫里的景致却不是满地落叶，秋风阵阵的萧瑟景象，亭台楼阁假山廊角处满是五彩斑斓花朵，顾纤云很多都没见过。

带路的宫人极有眼力见儿的跟她介绍，这个是南面的绮罗花，这个是秋海棠，那个是西面进贡上来的紫芙蕖。

顾纤云听了一一点头，一路下来目之所及满是讲究的金器玉石，就连假山处的石头一眼瞧上去便知不是俗物。

啧啧啧，不愧是揽尽天下的皇宫大院，每一处布置都将天家的尊贵奢华发挥到了极致。

说实话，顾纤云觉得这布置多多少少带了些暴发户的气质。

远远的，迎面来了父子两人。

身穿绛紫官服的高瘦男子见到顾徵明一行，眼中的厉色深了几层。还没等顾纤云细细打量他未刮的胡茬，他便开口了：“许久未见太尉，今日一见似乎憔悴了许多。”

说完，他便打量起顾纤云。

由于昨夜顾纤云喝大了，今日并无些许精神，再加上余氏怕她太过于出挑，便给她挑了件素白暗纹袍，衬得整个人面色苍白，精神气度远不如高大男子身后的蓝纹锦袍少年。

那少年也跟他父亲一般上下打量顾纤云，见他不过是相貌好的绣花枕头一个，并不像是市井传闻的那般爽朗清举，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

顾徵明当然不是瞎子，二人满是奚落的眼神让他十分不爽，他板着脸道了句：“陆枢密看起来倒是比在下愉悦的多，想必对这场宫宴期待已久了吧。”

枢密使主张国家机密与边防事务，眼前的陆谦陆枢密便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了，说不定参顾徵明的那几张奏章便是他撺掇人写的，怪不得没给他个好脸。

只见陆谦一笑，对着上天拱手做了个礼：“皇上体恤吾等辛劳给与宴会嘉奖我自然欢喜。不过我听说最近太尉同后周有些交集，若是再这样纠缠不清，怕是不妥。”

说完，掩盖不住嘴角得意，大步走了过去。

蓝纹锦袍少年也低头跟着陆谦走了。

顾徵明此时的脸色更难看了，仿佛周边的空气都被他冻上，顾纤云都没勇气瞧上一眼。

她还在想着如何跟顾徵明开口说今天的第一句话，远远的便来了救星。

“云儿，云儿，等等舅舅。你舅舅我快跑死了！”

余琛在他们身后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停在顾纤云面前，自然而然忽略了顾徵明。

他蹲下身摸了摸顾纤云苍白脸颊：“哟，这是怎么了，让舅舅瞧一瞧，是不是生个病了？怎么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顾纤云附在余琛耳边轻声道：“舅舅我没事，只是昨晚喝多了。”说着，手指了指黑脸的顾徵明。

余琛并未急着跟顾徵明搭话，而是拍拍顾纤云肩膀欣慰道：“云儿长大了，改天同舅舅也喝几杯！”

顾纤云笑着点头，余琛很满意的起身，站在顾徵明身前：“这知道以为你是来赴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吊唁的呢。”

说完突然意识到说的不对，连连扇了自己两嘴巴。

顾徵明嗤鼻：“你要是在殿前也管不了这张嘴，早晚有你吃苦的一天。”

余琛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你们跟前一个样，官场上一个样，殿前又是一个样，云儿还专门给我起了外号，叫啥来着？”

“精神分裂。”

顾纤云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精神分裂，意思就是换一个场景，换一个风格，相互间切换自如。”

余琛有些骄傲说道，光说还不够，还要顾纤云的附和：“对不对啊，云儿”

“对对对，天下也只有舅舅一人能担得起精神分类这个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