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宫宴
私交后周可不是个小罪名。至于为何会有人参顾徵明,她心里还是清楚的。
昨夜遇刺,后周质子舍命相救。就算说破天,有谁相信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若不是私交甚厚,一个少年怎有在剑下救人的勇气?
但顾纤云还是安慰自己,几本说瞎话的折子成不了气候。
她站在府门处仰头望了眼秋日碧空,对着身后玉宁道:“我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柳园的人过来瞧了没?”
玉宁学她仰脖的样子想了想:“柳姨娘来的,不过是跟老爷一起,远远看过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爷还一个劲儿的安慰她来着。”
好一个会会演戏的女人,先来一出买凶,又来一出哭戏。都替她尬得慌。
“母亲在哪?”
“约莫是在药庐熬药,殷先生早晨来给公子把脉又开了几副调理的药。”
殷先生是顾纤云专用大夫,自小生病把脉全经他手。
大夫把脉,一搭手便知是男是女。
余氏自然不会让府中大夫给顾纤云看病。所以从她被抱下普陀山那天,余氏便寻了殷先生入府当顾纤云的专用大夫。
老太太疼她乖孙,自然允了余氏的请求,并于府中东北角专门开了一个园子供殷先生住。
至于他一个游走于天下的名医为何甘愿拘在一方天地为余氏效力,顾纤云不知。
走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便到了药庐。
虽是秋日,满园仍苍翠。
迎面一股药香,将身上的疲乏扫去不少。
绿叶掩映下青布衣衫若隐若现。
顾纤云悄悄走近隔着篱笆架叫了声‘殷先生’
隔着篱笆架殷九安探出脑袋,笑出满眼褶子:“公子醒了。大夫人还在里面给你熬药呢。”
顾纤云点点头,余氏历来都是待自己掏心窝子的好。
她目光落在一丛形状古怪的草药上,藤蔓上的叶子呈锯齿状,每片叶尖向下垂的地方伸展出水滴状的透明囊,叶脉里不断有青绿色的汁水滴入,映着阳光看就像成色极好的翡翠。
汁水滴满透明囊渐渐溢出,顾纤云伸手欲接。
殷九安忙从篱笆架后抽身而出:“公子!碰不得。”
顾纤云缩手,一脸茫然。
殷九安笑笑:“我这园子里虽种了医人良药,也种了毒药,公子刚刚伸手要碰的便是株毒药,叫‘逆心’的。常人碰了便丧智生幻任人摆布。”
顾纤云托腮仔细打量这株‘逆心’心下来了主意:“殷先生,若是有人碰了它是不是能引诱他说出心中实话?”
那些平日里藏在面具里的恶心嘴脸是不是便能公之于众?
殷九安仿佛猜透了顾纤云的心思,顺手从地上的药篮里拿出个纸包:“公子若觉得这药有用便拿去用,横竖死不了人。”
顾纤云对于殷九安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极喜欢,将药包收入衣袖;“改天给殷先生送几坛上好的女儿红。”
殷九安笑得满脸褶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外加两只烧鸡。”
“成!我让人去东街上给你买!”
顾纤云顺着石板路朝偏厅处走着,目光被绸布覆盖的几个大缸吸引回头问道:“殷先生这里面种的什么金贵东西,用绸缎盖着?”
殷九安眼中流出一抹笑,带着一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隐秘,他压低声音:“公子每日服的东西便是它了,这几日眼瞅着要下霜。这东西又禁不住天冬又受不了暖房的炭火,我便把它用绸布包上了。”
顾纤云会意,望了眼绸布便不再言语。
行了几步,便到了偏厅熬药处,还没进门便听见刘嬷嬷的声音。
“大夫人都一宿没合眼了,休息休息吧。二公子那边派人来说公子醒了,您大可放心了。”
烟雾缭绕中余氏蹲在地上不住往里加柴:“醒了便好,我熬完这罐药便去看看。”
“母亲。”顾纤云叫了一声。
余氏回头见是她摆手道:“这地方烟大,你快回园子里休息,我一会便好。”
她这一回头,眼下因睡眠不足浮出的淤青看得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