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七 难熬

“就我而言，周允是邹国牵制后周的弦，一旦弦断了便不知道后周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但皇上……”

顾纤云知道余琛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坐在皇位上的人必定想法不同于常人，他们根本别想去揣度邹天子的意图。

余琛又接着说道：“云儿，我劝你对端王爷不要太上心，昨天的黑衣人若是后周的，那么在他行动之前，周允必定是知情的。你把他当做兄弟，他可能最终给你的只是一把向心的利刃而已。”

顾纤云沉默了，因为她已经开始怀疑那个黑衣人是否就是周允了，那个头，身量，那眼神……。

或许从一开始他对自己的好，只是为了利用自己。

邹鄞那张乌鸦嘴说话虽然难听，但可能说的就是实情。

周允从无数次险境中将自己救出来，为的只是攻陷自己的心。

攻心为上……

复杂纠葛的时代，很难会有纯真的感情。

利用与被利用只是立场不同……

外面雪势渐大，梅树被压断了。

红梅枝葬在了冰雪里。

端王府里，周允望着墙边斜出的红梅枝，想起了如雪少年从墙头跌落在地的场景，微微一笑。

刘起走了进来，递过来一张纸条：“爷，宫里的暗探说，邹天子要派顾徵明领兵去南鞍山那边，要……打仗了。”

周允丝毫不惊讶，只是将那纸条徐徐展开，映着白雪反射的光亮看了看：“图纸后日便要移交工部，仍是放在余琛的书房里？”

那上扬的语尾显示出心内怀疑，已然猜透了余琛的用意。

“爷，那咱们今晚或者明晚再去派人盗图吧，若是等到后日图纸送到工部可就来不及了。”

周允摩挲着纸条，闭眼凝思，而后问道：“中书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看管书房的兵力还未增加，似乎真的把爷当成偷画轴的小毛贼了，若是再多派几个人帮你，肯定能得手，不然把烟儿郡主身边的大老三四五六七都给叫过来帮忙？”

“不可，”周允回绝得斩钉截铁，“谁知道余琛是不是在迷惑我，假装没有识破等我再次自投罗网，若是这次再被抓住，怕是没那么容易逃出来了……”

刘起觉得自家主子想得极为周密，又接着补充道：“刚才暗探还发现三皇子从中书府里出来了。”

周允立刻皱眉：“他去那里做什么？”

这句话里包含着对于邹鄞本身的厌恶，以及对于邹鄞接触顾纤云的不悦。

刘起自然是瞧出来了，回答的时候便小心翼翼了些：“听说是去探望顾公子去了，然后出门看病去了，看病回来手里拎着根绿梅枝进了中书府，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从中书府出来的时候，腮边多了道绿手指印，笑得更二了。”

光是听这些话，周允就觉得心里极其不舒服，尤其是听到邹鄞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便更不悦了，以往，邹鄞同顾纤云在一起的时候，只会挨上几句冷言冷语愤然离去。

现在能笑得跟个傻子一样离开中书府，说明，顾纤云好生待他了……说不定……

刘起又不合时宜补了一句：“爷一定想不到三皇子去哪里看病了，他去的地方和您上次去的是一个地方……”

周允手里的纸条已然被握成一团狰狞废纸，宣泄内心。

想和他抢女……抢男人，做梦！

“暗探还打听到什么？”

“明日三皇子会亲自接顾公子去成乾寺祈福，三皇子还吩咐蔷薇说，明日多带几件狐裘披风送给顾公子，免得受风寒。说……”刘起没敢说下去，因为就他看来，现在周允的脸色已经比京都的下雪天还要阴沉。

“说——”

“三皇子的原话是这样子的‘后周那个质子也就会送个俗气的梅枝求人欢心，我可不一样，我约人家一起出去玩，还给人家送披风，还是我最牛逼，哈哈哈哈哈’”

刘起掰着手指头数全了那五个‘哈’字，因为暗探就是那样写的：三皇子冷不丁冲出马车，打了鸡血似的，大笑五个‘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