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金丝袅

殷九安接着道：“但这毒药已在江湖消失很久了，且异常金贵，寻常人家定是接触不到。二公子……二公子在娘胎的时候是如何接触到这药的还未可知。”

他说的是‘在娘胎’而不是直接去问余氏如何接触到那毒药的，显然殷九安也知道顾纤云是抱养的。

余氏道：“劳烦先生告知这是何毒药？”

“此毒唤作金丝袅。江湖传闻，只需星点剂量便会七窍流血气绝身亡。而后从那尸身周围化出丝缕浓郁香气，夕阳下看时如同金丝袅袅，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不过这香闻久了便使人丧失心智，顾经常被旁门左道异徒之类用于迷幻剂。”

旁门左道异徒？迷幻剂？顾纤云不禁联想起出来之日的月夜追杀，如若自己的生身母亲是那样的人，那么那场紧追不舍的追杀也显得不那么魔幻了。

原来，她的生母竟是异徒吗？

她的生身母亲是被人下毒的？

顾纤云嗅了嗅衣领处传来的阵阵怡人馨香，很难同殷九安口中的异徒迷幻剂联系起来。

殷九安看出了顾纤云眼神中的恐慌，又说道：“二公子也不必担心。这些都是江湖传闻，我也只听过这金丝袅并没真正见过。毒药毒药，可做毒也可入药，用法不同叫法也不一样。万一二公子体内的金丝袅是来治病的也未可知。只是……”

顾纤云看那老头顾虑的眼神，约莫是想说，只是不知你的生身母亲是谁，否则，问上一问便没有这么多疑问，也不用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了。

“殷先生，”余氏眉头微微皱起，根据顾纤云多年的观察来看，这是余妈妈为某事担忧的最高水准。只听她说道：“云儿体内又是瞒天过海又是蝎罗花又是金丝袅的，他的身体无碍吧。现在只是香味散出来，以后会怎样？那蝎罗花金丝袅都是剧毒，长此以往他的身体吃得消吗？”

余氏已经把男脉女脉当做头等大事来看，只对顾纤云的身体担忧起来。

这么一说，顾纤云莫名有种大限将至的感觉。但要说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世界，她可不想七窍流血浑身冒烟的死去啊！

殷九安拧巴着眉毛，似乎不太坚定心中定论：“夫人，那瞒天过海虽是药用大于毒性，但二公子日复一日用着，身子会慢慢受损。虽说大夫人搜罗天下各种药材抑制瞒天过海的毒性，但每年我给公子把脉都能感觉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弱。但，上次在崮山上给公子把脉的时候，我发现公子的五脏六腑又恢复正常。好似真如大夫人所说，蝎罗花金丝袅将瞒天过海药性毒性均抹消掉，而瞒天过海也消除那二者毒性。”

也就是说，那金丝袅蝎罗花瞒天过海一股脑的在顾纤云体内相遇相杀同归于尽，最后只有这周身的香味散了出来。那这样说是不是等于说，这场化学反应已结束，顾纤云只要再继续用那瞒天过海，又可恢复那男儿身了？

余氏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但似乎又纠结瞒天过海对顾纤云身体的伤害，只说：“殷先生，若能控制金丝袅与蝎罗花的用量，那么瞒天过海便既能掩盖云儿的脉象，又能将身体的伤害降到最低了？”

不愧是余妈妈，逢事便尽力去寻两全其美的方法。

可这样的两全其美使得殷九安不住捋着那山羊胡，眼瞅着都快薅秃的时候，殷九安愁眉仍未舒展，只将散乱的医书装进药箱：“大夫人这个方法未尝不可。只是金丝袅与蝎罗花只是推测，若是二公子身体里还有其他毒药，一番盲目用药怕是会弄巧成拙。待我回去好生斟酌一番再来回禀大夫人。”

顾纤云对自己的身体产生无形怜悯，原来这么些年你都默默承受那么些毒药的摧残，真是苦了你了。

“此外二公子用的瞒天过海剂量是我多年揣摩的结果，若是加上金丝袅和蝎罗花便得好好斟酌一番才是。这两种毒若是不把握好用量，说不定二公子便会因此……丧命。”

顾纤云觉得自己跟雷劈了似的，听了那句话后便楞在原地，魂都没有了。

这个太尉府嫡子的身份如若维护下去便是用生命做代价……

余氏明显也慌了，握着顾纤云的手不住微微抖动。但终究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余氏很快恢复正常模样。她差玉宁去送殷九安，又叫了李嬷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