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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鏖战观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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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出现的游击队使换防的美韩军惊若寒蝉,美军指挥官派出一个韩军步兵营进入深山追击,美军部队则在近处搜寻。怨气冲天的韩军士兵把美军的祖宗三代骂了个遍,瞻前顾后地走了几里路,翻过一个山头便止步于视野相对开阔的灌木林,忙着外围布哨,在边缘地带挖掘散兵坑,追击是美国下的命令,韩军上级下达的命令是自保。

第二道封锁线的形势骤然严峻,硬闯是赔本的买卖,陈子忠率领游击队在深山里休息一天,第二天转至永川河,就算天上下刀子也要在天亮成功前渡河。

傍晚时分忽然下起瓢泼暴雨,游击队凌晨出发时雨更大了,砸得人直不起腰,急促的雨帘扼住视线,天黑得像口黑锅。受到碰撞的树枝哗哗地抖落蓄积的雨水,劈头盖脸砸在战士们身上,军装早湿透了,从里到外像包在水里。林间小路附近常有美韩军埋伏的暗哨,游击队只能在密林深处潜行,边走边用砍刀开路,铁丝网般交错的树枝常会缠住砍刀,惹来一阵低声咒骂。更难对付的是脚下的烂泥,堆积在树下的腐叶烂草浮在烂泥表层,排头兵踩过时可能刚过脚踝,经过几百人的踩踏,队尾的战士踏上去常常没过膝盖。

战士们为防止掉队,各班由一根绳子系住,战士们手牵着绳子在漆黑中踯躅前进。

永川河距离封锁线不到五里,河面宽200余米,上游连日暴雨,河水上涨,远远便听见河面掀起的滚滚恶浪。暴雨和汹涌的河水帮了游击队大忙,美军撤走了巡逻队。

早上3点,天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陈子忠决定开始渡河。没有船只竹排,战士们用随身的装备做成了简易渡河工具:美式的军毯,衣服卷起来围在胸口就成了救生圈;六个空水壶围在腰间也有同样的作用;八个钢盔,口向上,夹在树枝搭好的架子上,即可做小浮排;六张美式两用雨布用绳子串起来,绷在绑好的架子上成了一只小船,可运送六零迫击炮和枪弹。

渡河后陈子忠清点人数,一个不少,只有一名战士被树枝做的木架子刮伤了手臂。早上五点,雨停天放晴,游击队脱离了封锁线,在一处树冠覆盖的山谷宿营。

韩军装备着全套的美军货,但和美军起来他们还是显得太过寒酸了,就像美军某营驻防的第三道封锁线的主阵地,为加固阵地前沿的抗冲击能力,美军一共使用了7000根钢筋,24万条沙袋,390捆蛇形铁丝网,前沿阵地延伸处布满各种照明器材和防步兵地雷,埋设了38个大型人工地雷,这些一触即发的地雷是把油料和炸药混合装在55加仑汽油桶里制成的,爆炸时能产生3000多华氏度的高温。

游击队没有掌握这个地区的地图,陈子忠派出侦察员外出侦察,很快有侦察员向他报告,三十三里外有一个小型军事设施,像粮仓又像军火库,警备森严,颇为神秘。

陈子忠问他,有多少鬼子兵?火力配置怎么样?四周有无可增援美军。侦察员说,军事设施外围堡垒坚固,但占地面积不大,按照常规驻守的兵力不应超过一个连。附近20里没有其他美军驻地。

陈子忠喜上眉梢:“娘的,干他一家伙!”

丁儒刚说:“两道封锁线之间不应出现这样的军事设施,作为粮食军火储藏设施,它缺乏存在的意义,难道是战俘中转站?老陈,你别着急,等等上级的命令。”

葛连长指挥的第二游击分队忽然发来电报,说其他三支游击分队已找到了失散的三团,先后与其汇合,不料遭遇美军,第一游击分队损失惨重。他的第二游击分队强行冲破了第三道封锁线,正在救援三团的路上,美军已经察觉了他们的行动目的,派出大量美韩军拦截,要求他马上带领队伍前往接应。

“打了一辈子冲锋,最关键时刻吃了锅烙,闹个老末。”陈子忠这才知道其他游击队抢了先,他把电报往地上一摔:“葛大头的脑瓜子让他娘骡子踩了,现在接应有个屁用,美国鬼子明摆着弄好套,他钻进去也就算了,还想把老子也搭进去。”

丁儒刚捡起电报看了两遍陷入了沉思,兵行暗道是制胜根本,游击队的行动意图完全暴露给了美军,犯了兵家大忌,游击战变成了遭遇战,美军得以充分使用优势兵力,火力和机械化运输,强打硬拼是最操蛋的策略,搞不好会被美军一锅烩。

“按照刚才说的,管它是军火库还是战俘中转站,打!打得越热闹越好!”

丁儒刚说:“你是想制造假象,牵制美军兵力?办法不错,不过是不是应该向上级请示再做决定?”

“请示一圈黄瓜菜都凉了。”陈子忠吧嗒吧嗒嘴,像往嘴里泼了碗老白干:“老丁啊,咱们哥俩总算是心往一处想啦。”

行军休息时陈子忠把丁儒刚拽到树下,摘下长草编的草帽垫到树根凸起的树根上:“老丁,来,坐坐坐。”

丁儒刚满腹狐疑,不敢坐:“今天什么日子,你对我这么客气?我知道啦,你脑袋里装的都是惹祸的鬼点子,什么也别跟我说,我不同意。”

“呀,你怎么总从针鼻里看人?我找你怎么就没好事,不坐拉倒。”陈子忠一屁股坐在草帽上,给自己点上根烟。

“这么说真有正事?说吧,只要不违反纪律,上级同意的我没二话。”

“屁话,上级同意的你敢不同意!”陈子忠换了副面孔,捏着嗓子说:“老丁,跟你请教个事儿,美国鬼子打仗都有啥习惯?美国人想事情是不是和咱不大一样?”

丁儒刚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陈大胆嘴里也能说出请教两个字。”

陈子忠死爱面子,虽说和他的疙瘩已经解了,但不懂的事从来不直接问他,就像他学英语那件事,吴小毛是大学毕业,口语水平一般,军事专业术语懂得也不多,他偏跟着吴小毛学。

吴小毛的事情触动了他,他不愿意看到更多的战友牺牲,所谓知己知彼战无不胜,换做平时他宁可带着翻译审问美军俘虏,牙缝里也不会挤出请教这么别扭的字。

云山战役后,参战部队印发过一本《云山战役战斗经验基本总结》的小册子,上面对被包围和被切断后路的美国士兵做了这样的评价:“他们丢弃所有的重武器,仍得到处都是,而且还会装死,他们缺乏战斗力,胆子小,不具备进攻或防御的胆略…….听见枪声,他们便会退缩不前…….他们只能在白天打仗,不习惯夜战或白刃战,如果战败,他们会溃不成军,昏头昏脑,士气全无,当无法收到补给时,他们会彻底丧失斗志。”陈子忠以往和美军交战,遇到过很多类似的情况,第一次和美军空降兵交手后他觉得自己过分轻敌了,将军生子未必个个如虎,狗熊下崽子未必天生一副熊样,美军中肯定有像他们一样不怕死,战斗经验丰富的部队,各支游击队在敌后折腾出这么大动静,保不齐美军就会派出王牌部队围剿他们,他要趁早学习。

“说不说?”陈子忠脸色一红一黑,抬屁股就要走。

这回轮到丁儒刚拽他了。

丁儒刚把草帽划拉到自己屁股下面,抢过他嘴里的烟,叼在自己嘴里:“就这态度还想让老子给你当老师?坐下。”

陈子忠脸上多云转晴:“我蹲着听,蹲着舒坦。”

丁儒刚说:“要说美军和美国人的特点,和日本人不一样,和咱们更不一样,仔细说上三天三夜说不完,我捡紧要的说。我在印度兰姆枷受训那阵认识很多美国军官和士兵,我这个人喜欢把任何人当做假想敌,那会我就想要是有一天中国和美国开战,让我统帅一支军队,我应该怎么指挥。”

“你小子也他娘的官迷。”

“老师讲课,少插嘴。”

陈子忠规规矩矩闭上嘴。

“在兰姆枷受训那会,美籍教官都是中尉,对待普通士兵没有一点架子,排队打饭,当兵的见了上尉以下军官不用敬礼,不像国民党军队,连长就得配个勤务兵,拉屎还得单独用一个厕所。那会有很多训练科目,侦察,爆破,劈刺,枪械,驾驶。我们刚去的时候语言不通,没用过那么好的仪器,经常损坏仪器,美国人有耐心,很少发脾气,但是他们特别严谨,不准许出现任何差错。美国人崇尚自由,我们按照《步兵操典

》、《射击训练》在训练场上训练,经常受到体罚,美国人就很反对,他们讲究舒适,实用,各抒己见,只要士兵觉得舒服,不限制射击的姿势。美国人有勇气和魄力,天生不愿被奴役,但是他们比较缺乏毅力,喜欢舒适的生活,怕苦,精神防线比较弱。拿这场战争来讲,咱们展开夜战,近战,精神战,这个战术的制定非常正确,美军天上有飞机,地上有重炮,海里泊着舰船,但是他们听见小喇叭声就想撤退,为什么?意志薄弱。这是小的东西,要说大的,咱们的军队是一支有信仰的军队,信奉的是整个民族的,大的自由,他们信奉的是小的,个人的自由。”

陈子忠嘴里含着根草梗:“他想睡觉,老子偏烧他枕头!”

当天晚上,游击队进入美军军事设施附近埋伏,陈子忠和丁儒刚在最前沿侦察。军事设施外的铁丝网纵深战壕,高矮不一的明暗碉堡形成了立体防御体系,将军事设施围得密不透风。探照灯每三分钟扫照一次,白到泛蓝的灯光把军事设施罩在阴森冰冷的气氛之中。

陈子忠趴在灌木丛里,头顶着草帽,他的喉管里忽然冒出一串低低的笑声,把望远镜往丁儒刚手里一塞:“老丁,咱总算遇到狠茬子了。”

丁儒刚拿过望远镜,冷不丁一看,他心里顿时打起了鼓,军事设施内外所有美军均没有佩戴显示部队番号的徽章,甚至没有人佩戴军衔。直到他一个穿着防弹衣的高个子美军声色俱厉地训斥放哨的美军,扯掉缠着他脖子上的黄围巾,这才恍然大悟。徐凯牺牲的那次战斗中就有带着黄围巾的美军参战,他们来自美军那个著名的骑兵师。陈子忠和美军骑兵师交过手,这些美军不是依仗飞机重炮才能打仗的孬种,回头和兄弟部队谈论起来,也不会让人说第三游击分队专挑软柿子捏。

丁儒刚没见过穿防弹衣的高个子美军,陈子忠眼尖,一眼就瞧出来了,他就是史蒂文森,从陈子忠眼皮子底下溜走的美军战俘。抓到的俘虏从手里溜走,这是他的奇耻大辱。打美军骑兵师是为徐凯复仇,打高个子美军能解陈子忠心头之恨,旧愁新恨堆在他身上,压得他咬牙切齿。

遇到一个强劲的美国对手又让陈子忠喜形于色,来到朝鲜后不堪一击的韩军和依靠重火力掩护的美军让他提不起一点兴趣,最值得回味的只有偷袭美军空降兵那一战,现在终于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对手的对手出现。

陈子忠以为军事设施里的美军全部来自美军骑兵师,他压根想不到,这支部队汇集了几个美军王牌部队的士兵,组建这支部队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他这样的志愿军游击队。

史蒂文森被俘后趁飞机轰炸藏到树丛里,几经周折回到了第八集团军。他没有隐瞒在汶城被俘又脱逃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第八集团军司令官,在军官食堂里有人问起他为何消失了几天,他直言不讳,说自己被俘了,差点被拖进战俘营。他不像那些打败仗的同僚,埋怨无能的韩军只知道逃命,也没有给自己找任何借口,对这件事他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被俘了,但是逃回来了。

史蒂文森被俘的事很快在美军中风传,‘史蒂文森特遣队’刚刚组建,他便做了俘虏,这件事一时成为美军军官们的笑谈,一名素来与他交恶的后勤军官在走廊里遇到时出言相讽,问他被俘时打了光了几个弹夹,防弹衣上是不是应该再挂几个手雷,这样才更像个威武的将军。人来人往的走廊顿时安静下来,军官们目光落在不同的方向,却都竖起了耳朵等他回答。史蒂文森一句话也没说,上前揪住这名后勤军官的衣领,转身一个侧摔,把摔到地上,黑着脸环顾四周,之后一脚踩在参谋的肚皮,跨过他,昂首而去。

当时美军第八集军团司令部对史蒂文森有几种情绪,第八集团据司令官仍然信任他,觉得被俘事件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其次是军官们对史蒂文森的嘲笑,‘史蒂文森特遣队’的士兵们对他的态度则从开始的愤怒和排斥转变为怀疑。

史蒂文森回到特遣队,第一件事就是下令紧急集合,他当着所有士兵的面,脱掉防弹衣,放下M3冲锋枪,深深一鞠躬:“先生们,对不起。站在你们面前的不仅是史蒂文森特遣队的指挥官,还是一个做了俘虏的人。虽然我军准许在特殊情况下缴械,我还是玷污了这支部队的荣誉,我本应该被枪决,或者像战败的日本军人那样自裁,但我还是回来了,我要带领你们战斗,消灭我们的敌人。”

史蒂文森默默从靴子里掏出军刀,倒转刀柄,握住寒光凛凛的刀刃:“我愧对特遣队,愧对你们,现在请你们惩罚我。”

特遣队的士兵搞不清史蒂文森要干什么,如果是其他军官出了这种事,可能会避开这个话题,有人提起时会耸肩一笑,反问对方,你说我是不是个幸运儿?我做了一回倒霉透顶的俘虏,现在我又回来了,连根头发都没少。

士兵们猜测着史蒂文森的真实用意,来自其他部队的士兵认为他在做戏,弗里曼这些来自187空降团的老兵坚信不疑,他们认识的史蒂文森言出必行。

足足过了三分钟,史蒂文森把军刀塞回靴子,大声说:“好吧。中国古代有个故事,统帅严令他的士兵在行军时破坏农田,他的战马却在受惊了破坏了大片农田,他割发代刑。既然没有人执行对我的惩罚,那么就留到战争结束,如果我带领你们消灭了敌人,我割掉一根手指,如果没有,我用这把枪打穿自己的脑袋。”

史蒂文森扛起M3冲锋枪往回走,手臂高高扬起:“我欠你们一根手指,或者一条命。”

防弹衣就那样丢在了地上,史蒂文森再也没有穿上。

解散后弗里曼来到了史蒂文森的办公室,门没关,他看见史蒂文森站在镜子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史蒂文森曾对他说过,镜子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可以对着镜子练习演讲,对着镜子咆哮,哭泣,以此调节情绪,但更喜欢对着镜子思考,他觉得那样才能看透自己。

弗里曼依着门框说:“咱们应该好好谈谈。”

“嗯?”史蒂文森抚摸着额头的一块伤疤,那是他逃跑时留下的。

“我觉得你变了。在诺曼底你是勇敢,冷静的指挥官,现在你依旧勇敢,但是勇敢的过了头,我觉得你越来越像一个极端的纳粹份子。”

史蒂文森转过头,惊讶的下巴像是要掉到地上了:“弗里曼,我一直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军人的荣誉感和狂热的极端是两回事,如果没有责任,我宁愿死也不愿被俘。”

弗里曼想劝解他,最后还是撇撇嘴,转身走了。

史蒂文森满脸疑惑地看着镜子:“谁也不能能真正了解谁。”

史蒂文森陷入了众叛亲离的境地,这时美籍丹麦人汉斯.托夫特给予他大力支持。托夫特是中央情报局驻朝鲜负责人,曾在北京学过两年中文,后在吉林生活八年,走遍了中国东北和朝鲜北部,对那里的每处铁路,公路都了如指掌。在战略情报局(中央情报局前身)工作时他成功用破旧的蒸汽货船将大量作战物资运输到南斯拉夫,帮助铁托游击队钳制住数以万计的德军。二战结束他离开了战略情报局,朝鲜战争爆发后应中央情报局之邀再次出山,他对中国东北和朝鲜北部太熟悉了。他在短期内建立起超过两千人的情报网,其中包括从朝鲜难民营和战俘营中秘密招募的特工,他的无线电员以前是韩国电报公司的职员。托夫特和美国空军的关系非常好,因为他为美国空军飞行员争取到大批的资金,足以保证每个飞行员的口袋里装着三到五块保命的金条,一旦飞机被击中,迫降的飞行员便可以用金条收买当地人。

当时托夫特正忙着‘TP—披巾’行动(注1),得到消息后亲自找到了史蒂文森,告诉他,他可以提供向导,信鸽,‘躲避和逃遁’观察站,和一支超过五十人情报小组协助史蒂文森,条件是在他们实施敌后破坏时史蒂文森可以提供强有力的支持。美国陆军更信任军方情报机关,拒绝给托夫特提供帮助,而中央情报局临时训练的特工人员战斗力差劲,他只好寻求和史蒂文森的合作。史蒂文森马上

同意这笔交易。(注1:为方便管理,中央情报局给某一地区的有关行动规定由两个字母组成的代号,和朝鲜战争有关行动的代号前缀是TP。)

两道封锁线之间的美军军事设施是众多的‘躲避和逃遁’观察站之一,暂时还是闲置状态。3团和赶去救援的三支游击队被美军发现后,大批美军,韩伪军从四面包抄,战斗异常惨烈。史蒂文森没有急着赶过去,他在征得托夫特同意后,带领特遣队进驻观察站,他相信活动在美军占领区的志愿军游击队超过4支,不如守株待兔,将所有志愿军游击队一网打尽。

观察站占地不大,但挖掘了十几倍与地面建筑的地下工事,史蒂文森把特遣队全部藏到了地下,陈子忠在打响战斗之前还不知道他面对的是超过一个团编制,拥有当今世界上最精良武器,最精锐的美军部队。

进驻观察所的特遣队员普遍士气低落,史蒂文森严令禁止他们佩戴徽章和其他证明身份的明显标识。弗里曼的很多下属随身带着一些试管、注射器和装着吗啡的可折叠的皮下注射器。他们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通过静脉注射吗啡迅速使伤员进入昏迷状态,防止剧痛中的伤员挣扎时给抢救造成麻烦,方便医护兵进行化验诊治;第二,吗啡注射器是自杀的武器,很多特遣队员私下悄悄议论过很多次,认为在疯子史蒂文森的指挥下,掉脑袋或者被俘的几率更高,他们相信美军的宣传,一旦落在共军手中不会有下场,不如自行了断。

战斗在夜半时分打响。

一道道耀眼的红光从地面掠起,六零迫击炮弹乱锤般砸在战壕和工事上,爆发出闷雷般的嘶吼,不及退回工事的美军士兵被巨大的爆炸气浪掀上天,拍到地面,生生挤成碎肉。一团团炙目的火光在天地间闪烁,几十枚手雷的爆炸顺利清理出战壕前的一小片雷区,几十名战士紧跟着冲上去,炒豆子般的密集射击过后,一片黑压压的手雷带着沉闷的啸声向战壕罩了过去。

乱鸟投林般的手雷如同黑压压的乌云,落在美军士兵脚下,像是一个个冒着黑烟的烂地瓜,他们顾此失彼地捡起手雷往外仍,还是无法抑制接连不断的爆炸。精锐的优势此时显现出来,实战经验丰富的美军士兵立即抄起工兵铲,频频挥动铲子,打棒球似的朝外打,于是战壕上下产生了诡异的场面,乌压压的手雷嗖嗖落下,战壕里乒乒乓乓响成一片,中间还夹杂着剧烈的爆炸和垂死的痛呼。

工兵铲只是暂时遏制了美军的厄运,百战成钢的游击队的战士们立即调整投弹时间,他们拽掉手雷拉环,在手里冒上几秒青烟才仍出来,减短了爆炸延时,往往在战壕上空,或者接触地面的瞬间爆炸,一名美军士兵挥舞的工兵铲碰到迎面抛来的手雷,还未听到乒乓声,刺眼的火光骤然在他眼前撕裂,烟雾散去后只剩下扎满碎石尘土的两条断腿缓缓倒在血泊里。

突如其来的猛烈进攻打了史蒂文森特遣队一个措手不及,经历过二战战火考验的美国大兵们立即在弗里曼的指挥下开始反攻,一鼓作气把占领最外围战壕的游击队战士打了下去。史蒂文森带着三名火焰喷射手赶到,赤龙般的火焰夹杂着汽油,橡胶,硫磺的呛鼻气味,在战壕前沿燃起熊熊大火,几名不及撤退的游击队战士浑身包裹着烈火和浓烟,奔跑了几步跌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数量惊人的美军士兵进入战壕时有条不紊,阵地上的立体防御体系显现出强大威力,宛如一道铺天盖地的火墙汹汹而来。陈子忠和丁儒刚制定的作战计划时占领观察所外围工事后对观察所围而不打,等待困守的美军向外求援,以求吸引围困3团和其他游击队的美军。他们原想一口吞掉个核桃,没料到放到嘴边的却是块大石头,搞不好崩了门牙,豁了嘴。

“节省子弹!侯疯子,你先带着人撤!青面兽,埋地雷,炸他个狗日的!”

看着在火光中挣扎的战士,陈子忠甩枪就打,距离太远,无法命中目标,他扭头大喊:“吴小毛,给老子干掉火焰喷射器!”

话出口,他发怔似的看看左右,吴小毛不在了。

“我来!”

丁儒刚架起机枪,朝着喷射火焰的方向几个长点射,火焰喷射器的油瓶被击中,嘣的一声巨响,火焰喷射手和身边的几名美军被炸上了天,不远处的史蒂文森笼在火光下,陈子忠把他头盔上的白五星看得清清楚楚。他向前腾跃,双手连击,子弹呼啸着射了过去。几乎在同时几颗照明弹升上天空,史蒂文森看见了交织着明亮弹道,火光中的陈子忠如同怒目狰狞的猎豹,上下翻飞的两支枪便是他的利齿,鼓噪着无情的冷光向他扑来。

从未有过的恐惧袭上史蒂文森的额头,心尖剧烈颤抖的刹那,他全力向前扑倒,一道闪电从他耳边刺过,钢盔被子弹犁出道白痕。

“好枪法!”史蒂文森咀嚼着嘴里的沙土,平端M3冲锋枪,扣动扳机,扫出半匣子弹,还以颜色,但照明弹熄灭,他失去了目标。

“娘的,算你狗日的命大!”陈子忠立刻下令回撤,他早找好了退路,那是一片一米多高的灌木丛,足以藏下上千人,掩埋一个团的尸体。

弗里曼率美军投入追击,几名美军踏入游击队发起攻击的地方便被冲天的火光淹没了,七八枚地雷炸得此起彼伏,成功遏制了他们的脚步。获得过荣誉勋章的弗里曼抢过机枪,亲自射击,战斗打响到游击队撤退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游击队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放置连环地雷,使用的还是美军的防步兵地雷。这名二战的英雄不禁为之胆寒。

史蒂文森阻止了弗里曼,他再次看见了陈子忠,这个身手敏捷,枪法奇准的中共指挥官,率领几百人的武装就敢夜袭汶城县;不费一枪一弹,用一锅大炖肉俘虏了十几名韩军士兵,并一眼把他从韩军俘虏中分辨出来。他目睹了这名指挥官所率部队的骁勇无畏,短暂的战斗便让他失去了几十名精锐属下,如果守在这里的不是从美军各支王牌部队挑选的精锐,他们损失的会更大。他相信,没有任何一支美军部队能够招架泰山压顶般的重击。

特遣队停止追击,游击队随之停止撤退,分散埋伏在灌木丛中,较劲似的不肯离开。史蒂文森叩击着太阳穴,他分析面前的志愿军游击队敢于进攻观察所,探知兵力部署后仍没有走远,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为吸引美军兵力,为三团解围,二是观察所堵住了三团撤退的路,志愿军游击队要把他引入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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