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姐妹五个商量好了，就在白春雪家里给她过生日。考虑到她的身体不便，也就不去饭店了。白春雪说，她特想在家里过生日，随便做些饭菜就行了，不必太麻烦。柳叶眉给二姐买了蛋糕，这是必须的，每年都是这样。二姐家里热闹起来了！每个人，都做一道拿手菜，端上桌来，开心地吃着，聊着。柳叶眉想起二姐说过，这也许是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她对自己的病，不抱什么希望了，说出绝望的话来。柳叶眉心里很难受，但仍笑着说“二姐的气色好多了吧？你们看看！”“二姐，明天我拉着你出去兜兜风，保你神清气爽！”三姐说。白春雪微笑着看着姐妹们，说:“今天这个生日，我会永远记住的，也会记住每一个姐妹的！”“二姐，高兴坏了吧？都不知道该说啥了！”柳叶眉想增添一些欢快的气氛，少一点伤感。这伤感，总是从二姐的神情中流露出来，其实，姐妹们都懂，她们不想说透。白春雪和每个姐妹都拍了张合影，这个举动，让姐妹们心里不是滋味。她似乎是为了特意记住这个时刻，记住这些人，有许多的不舍！

白春雪把那张和同事们的合影交给沈艳茹，让她保存着，沈艳茹明白她的意思。“大姐，这是谁的照片？我看看！”柳叶眉凑了过来，拿过照片端详着，“这是大姐，旁边的是二姐吧！那时都很年轻呀!”她接着看下去，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大姐，这人是谁？”她问。“他叫李天浩，你认识吗？”沈燕茹好奇地问。柳叶眉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示意不要被二姐听到。她低声地说：“大姐，找个时间，我告诉你，我是如何认识李天浩的。”“噢！”沈燕茹猜到这里面有故事，有蹊跷，白春雪与李天浩之间的纠搁，只有她最清楚，柳叶眉不会知道的，白春雪不可能告诉她的。柳叶眉怎么能认识李天浩呢？

“二姐，这是我店里新款的女式风衣，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穿上试试，看看合身吗？”何淑华拿起风衣在白春雪身上比划着。“四姐可真有眼光，这颜色多素雅！我看正适合二姐穿，漂亮！”柳叶眉在一旁打量着，说道。“来，我给二姐穿上，肯定特好看！”何淑敏跑过来，把风衣穿在白春雪的身上，称赞道：“真像是量身定做的，别提有多合身了！二姐，转一圈看看！”白春雪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那苗条的身段似乎还在，体型没有多大变化。这件风衣她的确很喜欢，对着镜子，她左右转着身，“不错，真是合身，可穿在我身上，那就可惜了！”她随手脱了下来，挂在衣柜里，“我怕是没有机会穿它了，只是些随身的衣服就够了。”她喃喃自语着，把衣柜的门关好。短暂的沉默过后，沈燕茹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二妹，趁热把这碗长寿面吃了吧！大姐亲手为你做的。”说着，就把碗放在白春雪的面前了。“二姐，吃了这碗面，你就长命百岁了！”柳叶眉把筷子递给二姐，说：“这长寿面，要一口气吃下去，不许咬断面条哦！这是有讲究的。”“二姐知道，‘断面’，就是‘短命’的意思，可人的命，天注定，随它去吧！”白春雪吃着面，不以为然地说。又是一片沉默！

收拾完碗筷，白春雪给姐妹们泡好了茶，每人倒上一杯，自己是白开水，说一会儿准备吃些药。“在家里，不能唱，不能跳，真是委屈了姐妹们！都怪我，让大家不能尽兴！”白春雪有些歉意地说。“二姐，那你就见外了，不该这么说的，是姐妹，就要互相关照吧！”柳叶眉说。“我也很想关照姐妹们，可我这个样子，你们怕是指望不上了，只剩下，我让你们关照的份儿了！”白春雪说完，起身找出一大把药片，塞进嘴里，喝几口水，咽下去了。大家看着就心疼，把药当饭一样吃了，那是怎样的感觉？突然，白春雪开始猛烈地咳着，脸顿时红胀起来，吐出一块紫色的东西，柳叶眉赶忙用纸巾给她擦拭着。好一会儿，她才缓和过来，费力地说：“都吐完了，吐干净了，我也就不难受了，解脱了！”柳叶眉扶着她到床上，躺下，感觉她的身体软綿綿地，没有一点力气了。这样的剧咳，很是熬人，要耗尽全身的气力，她是怎样挺过来的？还能挺多久？

在白春雪安静地睡着之后，姐妹们便悄悄地离开了。她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她们无法代替她去承受病痛的折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难受！沈燕茹提出建议，给白春雪找个保姆，她现在必须有人照顾才行，让妹妹们给留意一下，分头去找，尽快地找到。姐妹们同意大姐的想法，二姐的病日渐加重了，没人照顾是不行的。对于一个病重的人来说，再怎么坚强，也有力不从心的那一天的。二姐是个倔犟的女人，不服输，不服病，总是自己咬着牙挺着！如果不是到她家里来，亲眼所见，姐妹们不会知道她是这样的状况！谁都不会听到，她诉说自己的痛苦的！

今天，姐妹们才真正意识到，白春雪病情的严重性。她说的每句话，都在无意中刺痛了姐妹们的心。话语中，似乎听得出，她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她感觉到，死神离她越来越近了。但是，姐妹们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惊慌和不安，是那么地坦然，只有经受过痛苦挣扎之后的人，才能归于平静，无所畏惧了。她不害怕死亡，只不过是从这个世界，去到另一个世界。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才会有她的精彩吧！她在等待，来自那个世界的招唤，她会不顾一切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