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苍老

“二哥你可小心着点儿，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稳当，这我得亏是坐在头里没碰着我，我可怀着孕呢，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可赔不起。”李瑞被他突然来这一下子吓了一跳，当下就站起来准备回自己屋子里去，反正看样子娘也不会起来骂人了。

徐老头是这时候回来的，徐建国这才发现，他也瘦，虽然没有徐老太那般厉害，却也现出了明显的老态。他的父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都老了。

“你好好看看你娘，她也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的，你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你自己说说，任凭外人把你娘打成这样，你对得起她吗？”徐老头站到徐建国身后。

听见徐老头说这话，这明显是知道点儿什么的呀，李瑞又不想走了，只是走到了门口小方桌旁边坐下，觉得这里又不会误伤到自己又可以看着他们说话，简直是太聪明了。

徐老头和徐建国都没有关注她，只有刘荷花见她只知道看热闹，也不帮忙喂药，冲她皱了皱眉头，不过她也明显感觉到了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就没敢开口挑她的刺。

“爹，芳子也不是有意的。”徐建国想为媳妇解释两句，是娘先动的手，而且以前娘打人那么厉害，芳子一直都是挨打的人，谁能想到今天娘竟然被芳子给打了呢。

“什么！打娘的是王翠芳？”刘荷花和李瑞都被惊了一下，怎么可能？就王翠芳那个棉花包子一样的性子，竟然还敢跟娘动手？不止动手，竟然还把娘打成了这样？刘荷花和李瑞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震惊，然后又双双错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建国和徐老头扭头看了惊叫出来的刘荷花一眼，都没有搭理她。

“你知不知道这要是搁以前那是要挨批斗的，严重点送到农场去改造都有可能，就是搁到现在儿媳妇打老婆婆也是要被批评教育的。”徐老头看着徐建国，叹口气：“你娘还是为你好，回来对谁都没说是被你媳妇打的，就连你嫂子她们都不知道。”

徐老头指了指刘荷花，徐建国跟着他的手指去看，刘荷花赶紧点点头表示之前自己是真的不知情。

“这要是外人，你娘当时就得去找村长和族里的长辈来，可看在那到底是你媳妇，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娘不忍心说出去让你被人家指指点点，硬是给忍了下来，这要是别家的媳妇将婆婆打得起不来床，你看这十里八村她还有没有脸待下去。”

徐老头又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建国啊，你知道的，你娘她这个人，要强，要强了一辈子，脾气是暴躁了点儿，事事都想要做主，可她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以前生活那么艰难，别人家的卖儿卖女的，还有人冻死饿死，可她愣是把你们兄妹四个都拉扯大了。

为了一块地瓜，她去跟别人打架，得回来的东西，都填进了你们的肚子里，可她自己却经常被半夜饿醒。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就偷偷喝点凉水，还不敢给你们看见，害怕你们担心。

我们俩能力有限，也没什么大本事，可能也让你们饿着过几回，可我们也已经尽到最大的努力了，最后也终于就这么一点儿一点儿的把你给养大了。”

刘荷花和李瑞听着徐老头的话眼角都已经泛出泪花，就连躺在床上的徐老太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滑出了一道水痕，一路向下，最后埋进灰白的发丝间，徐建国更是泪流满面。

“如今我们老了，可我们的心里，还是在为了你们好，你娘想让你们兄弟都过好。”又一声叹息，好像徐建国不识好意的辜负了这世上最纯粹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