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绝望

已经是晚上七八点的光景，除了零散的月光和远处大厦高楼的辉煌外，没什么东西能照进这里。

阴沟里的蛤蟆不需要光亮。

管楼睁开迷蒙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祝瑶，看着她从最初的慌张到欣喜到不好意思，再到生气的板起脸。

他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妈有意思。

如果能活着，他一定娶了这姑娘。

只不过，没机会了。

罕见的，身体的掌控权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包括那些疼痛，酸楚，麻木，但是这是他自己。

管楼笑了笑：“你怎么找到我的？”

祝瑶皱着眉帮管楼将兜帽放下，帮他擦拭着额头上的血印，两秒钟放翻一米九，是要付出代价的。

祝瑶抿着嘴唇说道：“我今天去看梦竹了。”

这是祝瑶会出现在医院的理由，但不是她会找到管楼的理由，当然，管楼没有刨根问底。

因为没必要，也不值当。

管楼看着祝瑶板着脸的样子笑了笑：“谢谢你能来，要不然的话，可能我今天就醒不过来了。”

记忆中，偶尔捉弄她的时候也会这样，会假装板起脸来生气，但是很快自己就会笑出来。

还有抿着嘴的样子。

在做不出题来思考的时候总会这样。

管楼很喜欢给她讲题，但是更喜欢她认真思考的样子，因为安安静静的，很可爱。

“咕噜噜……”

管楼肚子传来的声音让他的身体僵了一下，连同祝瑶也一起停住了动作，叹了口气。

她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了一个汉堡，细心的帮管楼将外包装打开，递给了管楼。

“谢谢……”

管楼有些尴尬的接过了汉堡，这样接受别人的施舍是一件让人很难以接受的事情。

但是祝瑶的话，好像没关系。

祝瑶看着管楼狼吞虎咽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有一个星期没吃过饭一样，让人格外心疼。

其实一开始是想吃的斯文一点的，在喜欢的人面前，不会有人想表现的那么粗鲁。

但是……

咬到第一口的时候，就好像化作了一只野兽。

几口将汉堡吞下，严重缺水的身体，管楼吞食的时候就感觉喉咙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但是，没关系的。

有东西吃就已经很好了。

最后一口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噎住了。

管楼呛了一下，然后剧烈的锤着胸口，祝瑶赶忙拧开了水杯递给了管楼，看着他把最后的一口食物顺了下去才跟着放松下来，小心的帮他顺着气。

管楼轻轻的锤着胸口，低着头，有些不敢去看祝瑶，他以为自己的脸肯定红的不像样了。

可实际上，只是一片惨白。

片刻的沉寂声后，管楼缓缓开口：“对不起。”

“你要说对不起的不是我。”

祝瑶轻声说道：“你要对管老师说，对梦竹说，对很多被你伤害过的人说，但是不包括我。”

管楼的头低的贴在了胸口上。

“对不起……”

祝瑶：“……”

祝瑶帮助他顺气的手停了下来，端详着自己曾经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很厉害的同学。

一年时间。

一年时间，他就把自己变成了这幅样子。

卫衣下的身体瘦弱的不像人形，刚刚推醒他的时候祝瑶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推一堆树叶。

因为管楼太轻了。

轻到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

祝瑶曾经无数次想象着她见到管楼的时候，会怎么去质问他，去问他为什么。

但是当管楼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问不出口了，他们是同学，是同桌，还是战友。